长虚拂尘卷出。
乔五立刻弃吴而去,已慢半步,吴志倒扑他双足,把他腿脚一抱,刀已飞远。
然就在拂尘丶小刀相距咫尺之时,倏地之间,又一道黑影闪电般横空切来,“当”一声将刀斜打开,那花影小六强忍着疼痛,一踱一踱上前,将其捡入怀中,“……那也不能放你们出来。”
乔五大笑。
长虚长叹。
另一人撕心狂叫。
“哈哈哈哈哈……越汇,现在你才真杀了你亲老子了!”
“师祖……师祖……你们一个个都……那师父怎麽办……师父……”
“……老先生……”
“你真的杀了……”那转瞬动静还是让季平沙吃了一惊。
“嗯,你可以说了。”
越东风依旧低着眼。
这时他不再颤抖了。微垂着脸,左手抱着一个血人,右手边躺着那干瘦老者。
十年前他从火宫中出去,拖着越青天走在山林,沈清河那麽盼着他杀了他,他听得聒噪,只住了三日就再没回去。十年中,每当他想杀他,裴晚的影子就会稀薄地闪现一下,他也没能杀了他。
别人都能杀。唯独他不能。
“……我们本已有了第二个孩子……”
“他食母食弟之血,才不能……这是他们母子作的孽……他答应我要还的……”
他是多少想起来了。
“……那唯一的可怜人大概也就是晚儿啦,其实若不是你,她是不会……”
“……不过孩子,我倒是没想到你还杀了那些人……”
他分不清当时他有没有兴奋了。
“……汇儿,娘真舍不得你……”
“……好孩子,别把那畜生当真,走……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让流云陪着你……”
这麽多年他也总是不明白裴晚。
“……孩子,你还不甘心这般死是不是……你要不要再选一次?”
“……桃花林可还令你满意麽……汇儿,你要不要再选一次?”
“……孩子,你要不要再……”
但他究竟还是不想她和这几个人同入地狱。
想不到只是一眨眼,他就扯断了那根锁链。
“……汇……”
他看着膝上的血人,移开了遮住他眼睛的手指。
那双漆黑的丶猫儿一样的瞳仁不知是疼还是怎麽,微缩着,半迷半离地望着他,眼角又像那春雷之夜滑下了一滴眼泪。
那滴泪依旧灼热,却不再澄澈,烫落他手心,不曾晕开一个清明小点儿,更像与那片脏血同流合污。他弯曲着拇指抹去,朝他笑了笑。
“不要怕。我入地狱,你也会陪着我是不是?”
仿佛不过刹那间,又似已过万年,一阵轻乐在洞室悠悠荡开,如同一串摇晃的风铃。
“当然不会……”
“你当然只能独入地狱……”
原来那是片俏生生的笑声。
愈笑声愈大,愈笑气愈尖,几乎刺耳。
“不是都说你聪明得很麽?我看也不过如此啊……”
季平沙弯弯的细眉扬起,俏美的面容上红光映照,那是少女得逞後的狡诈,在此血污洞室竟明丽照人,“……你在想什麽……”
“……想也没有解药啊……”
她终于还是得偿所愿,忘了要杀衆人,急急吐出她的秘密来,“你忘了,那是苏无是说过的长生叶啊……根本没有解药,只等把血流干,半个时辰,人就死了……”她指向地上老者,哈哈笑道,“……这个死人说,只有这样你才肯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