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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VIP（第4页）

“这……这……”店小二为难，苦哈哈地说，“公子美意小的心领了，可本社真的从不替客人存金，从不。”最後两字的音他咬得极重。

“小二哥可愿帮我递句话给贵社执事？”尹姿偷摸摸塞了一袋钱在他手里。

谁知店小二不单脾气好，秉性也很正，霎时又塞回尹姿手里。

一个铁了心要送，一个铁了心不接，两人便在厅堂角落里推推嚷攘。

“田冬胡闹什麽？”一道威严的声音从角落更深处传来。

叫田冬的店小二忽然双手剧烈抖起来，慌张地喊了声：“大先生。”

大先生，是田氏小二们对总执事的敬称。

尹姿闻声立即站出来：“大先生莫指责小二哥，是晚辈扭缠小二哥想请他……帮给您带句话。”

品菽一听不问缘由，直言道：“公子请入雅室详谈。”

一间窗明几净的雅室，香炉中青烟袅袅。

从昏暗的角落甫一迈入明亮的雅室，尹姿怔了下，出乎意料，田氏总执事竟然是个眸色浅绿，发色偏黄，半苍的扫帚眉下深凹的眼睛炯炯有神，约摸是个四十馀岁的胡人。

“老夫姓品名菽戎狄子，非是胡人也。”老执事却会读心术似地款款说出尹姿的怔愣疑惑。

“不……不好意思啊大先生，晚辈唐突失礼了。”尹姿霍地垂下脑袋道歉。

“无事无事。”老执事很是和善，“被人误会总是避免不了的，若总是介意日子艰难矣。”

“有理有理。”尹姿重新擡起头，直觉老执事是个大智若愚之人。

“公子有何话想对老夫说？”品菽说话平易近人，“直说便是。”指向右手边两只软垫蒲团，“请坐。”

对老执事羞涩一笑，尹姿恭敬跽坐便开门见山道：“晚辈想在贵社存金三日，且一次向贵社支付三日托管金。”

闻言，品菽未像卷发小二哥那样开口拒绝，反而沉着追问：“公子何故存金？何故只存三日而不是五日七日？托管金公子如何算酬？”

三个问题，全部扼住要害关键。

尹姿镇静应答：“存金只因目下新规，晚辈还未完全参透，故不敢莽撞行事，揣金之人好比怀璧之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故晚辈要在外出寻找答案解惑时将全部身家安顿好。田氏信誉满载必是首选。”

品菽没有表态，听见溢美之词神色波澜不惊。

尹姿接着说：“晚辈要出去到城邑到海滨两处寻找答案，一去路程耗一日，一回路程耗一日，观察走访耗一日，故为三日。”

品菽轻轻颔首，还是不表态，做继续聆听状。

最後，尹姿大胆说出在前世是惯例，今生却属妙想的提议：“托管金，晚辈以为可按托管总金价值以日利一厘算筹。”

听到这儿，品菽眼波猛然一亮，惊讶一现即隐，神色如常地问：“奇思妙想也，公子师从何人？”

“大先生奖掖晚辈。”尹姿羞赧一笑，“不瞒大先生，晚辈初涉商旅初涉盐业，很多事都是胡乱想的。”

“初涉？”品菽默默掂掇，片刻点头，“公子初生牛犊不怕虎，本社愿为公子破掉这个先例，不过公子所言托管金，免了免了。”

“不可免！”尹姿慌忙插话，涨红脸道，“大先生不可免，此乃天经地义之利。”

品菽却微笑着摆手：“我家少东主给下人们立过规矩：义在先利在後，宽厚待人。”

这一瞬，尹姿从这个古井般深邃的老人眼里看见了无上崇敬。

起身，将装金的匣子递交给品菽，尹姿道：“大先生，晚辈拜托您了。”

品菽接过匣子放在书案前，转而抽出一支简牍，拿起刻刀：“公子贵姓？”

尹姿尴尬挠头：“大先生见谅，晚辈先前失礼忘却自我介绍了。——晚辈尹姿，赵国邯郸人。”

嚓擦几声，品菽已在简牍上刻好尹姿的名和国，又熟稔问道：“公子匣中乃卢金否？”

尹姿点头：“是。”

嚓擦又是刀尖刮刻声。

品菽：“卢金几多？”

尹姿：“一百六十。”

後知後觉，尹姿才明白眼前老执事在给自己开存款证明，慌忙摸兜里放的钥匙去开锁，连连致歉道：“失礼失礼，晚辈接连在大先生面前犯了好几个大错。”

品菽擡头笑道：“无事无事。当年老夫初出茅庐也如小公子般手忙脚乱，见识却远不如小公子。”

尹姿汗颜，心里却因老执事的宽容与勉励变得暖洋洋。

点数完卢金，品菽又提刻刀嚓擦刻字，片刻轻轻吹掉竹屑，他将一张刻完字的光洁简牍递给尹姿：“公子可凭此来取回匣子。”

“多谢大先生。”尹姿揣好简牍，顿觉推掉心头第一堵墙，接下来就是集中推第二堵及第二堵墙了。

关关难过关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