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吗?”他轻声问。一点一点凑近。
他早在几天前就想这麽做了,吞掉她的呼吸,品尝那张红润的唇。
可是他不敢。
在这短暂的丶二十三年的人生里,文森特从没有过亲吻任何人的经验,他不知道该怎麽做。
更怕让她的体验不好,这样就没有後续了。
“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吧。”明昕说。哪怕她没有躲。
文森特倾身的动作顿住了。
“你给了我一场……非常鲜活的梦,我很感谢,这段回忆将荣登我的人生展馆最中央的宝座,”明昕嘴角噙着笑,点了点太阳xue,“所以我有种预感,如果你亲吻下来,你就永远在我的人生展馆中死去了。”
“是活在我的回忆里,让我带着这份美好的梦境丶带着你的一小片灵魂前往生命的尽头,还是选择摘下最後这层神秘的面纱,选择权在你手里,我不阻拦,但我衷心希望你选A,你觉得呢?”
文森特的嘴唇颤抖起来,他急促喘|息,嘴里发苦,连呼吸都在哆嗦。
而明昕则在他的注视下慢慢闭上眼,睫毛微垂,予取予求的姿势,不可思议的温顺。
七天,只有七天。
按照斯德洛格的信仰,上帝造人用了七天;按照明昕的心思,爱上又放下一个人也只要七天。
拇指上滑,颤颤巍巍地抵住唇珠,鼻息交错,文森特冰冷的唇印在他自己的指甲背上,一如求婚那天。
一根手指的宽度,他与明昕的距离那麽近,又远如天堑鸿沟。十二点要到了,魔法要失效了,他才是那个即将变回原型的仙度瑞拉,连水晶鞋也无法为他的未婚妻留下。
*
酒店里,明昕拖着收拾好的行李箱拉到床头柜边,拿起塑料保险箱。
塑料锁头只有拇指第一节那麽大,小巧而精致,涂层逼真。
这一秒,钥匙依旧挂在文森特颈间,而那人靠在酒吧的矮墙上醉倒了,钥匙被他的皮肤捂得温热。
明昕垂着眼,手上用了点力气,啪地一声,掰断纤细的锁头,掏出手机,插上充电宝。
悄无声息地拎着行李箱离开房间,花瓶里文森特向她求婚的玫瑰已经完全枯萎了,干瘪的花瓣落了满桌。
还有安眠药,静静躺在垃圾桶里,已经不再被人需要。
明昕没有回头。
夜还深着,斯德洛格已然陷入沉眠。
“嗨。”
凌晨一点的酒店大厅,身穿酒保服的瑞奇笑着和她打招呼:“我想你也许会需要一名专车司机。”
“谢谢,不过不用了,”明昕客气道,“刚刚前台小姐已经帮我预约了去机场的摆渡车。”
瑞奇耸肩:“我来解决这个。”
他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钞票递给前台:“等这位女士的摆渡车过来,这些钱交给司机结算订单,这个是你的小费,麻烦了。”
又过来帮明昕提行李箱,食指勾着三叉戟钥匙。
“请吧。”瑞奇向外面偏了偏头。
玛莎拉蒂平稳地驶在路上,瑞奇右手扶着方向盘,左肘拄着窗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烟盒。
“看来你们已经离婚了,”瑞奇瞥她一眼,“为此我感到十分抱歉。”
明昕完全不想跟他聊这个,岔开话题:“你居然还有四个轮子的车,刚刚我以为你会让我坐上哈雷後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