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想要拉拢的江行止,就是最好的选择。
长公主想要拉拢自己,想要在前朝有着自己的眼睛,要先皇上一步拿下自己,江行止完全明白了。他仔细盯着棋局,看着那本来残缺破败的黑子落荒而逃,但真的就没有新路可走了吗?
古人都说绝境逢生,所有的道理也都是一样。
江行止没有多言,他只是将棋子落在了另一处很容易被人忽略,但却是个极佳突破口的位子上。棋局形势陡转变化,白子竟然被围困住,吃掉了几颗。
凌若徽见状,眼中一凛。她没想过江行止什麽都不选,不选皇上,不选她,而选择自己拼出一条路来。虽然危险,但是一点一点搏杀,总有徐徐图之的胜利。
在江行止的眼中,选了皇上那是名不正言不顺,可是选了长公主,那也是“名声”在外,会被人诟病。
今日之前,他没见过长公主,他只从听说过长公主的那些事迹,在他的眼中长公主是那个罪该万死,野心勃勃之人,最毒不过妇人心。
可是今日他看到了那尊贵的面容,他隐约有了些改观,就算是妇人,那长公主就要算作是得敬而远之,不能招惹的女子。
招惹上就麻烦了,今日他就遇到了很大的麻烦。
他得赶紧摆脱。
江行止目光正直,并没有体察到凌若徽盯着他看的目光,他只是挺直了腰板对凌若徽道:“臣多谢长公主擡爱,臣虽然有青云志向,但是臣想要走正道,为天下苍生谋安稳,并不想要钻营党派之争,迷失自己。”
江行止不要任何人死,他想要所有人都活着。
“哦?”凌若徽并没有生气,她笑意中藏着冷,也不再装下去,“江大人如此深明大义,我想知道拒绝我的原因是什麽。”
“为君为臣,要为天下苍生,要跟随明君正主。长公主声名在外,这是臣拒绝的第一条。”
“长公主本要去和亲维系安宁,避免战事,长公主未去,不为天下苍生考虑,此乃臣拒绝的第二条。”
“第三条,长公主囚禁太子,亘古未有,让人战栗,臣等惧怕,不敢为伍。”
条条框框都为天下,细数了凌若徽的罪证。
“放肆,你胆敢这样说长公主!”琴心听到江行止如此妄议长公主,立刻呵斥。
凌若徽擡起头,制止了琴心的怒火。原来外界传闻她是这样一个罪不可恕的人,桩桩件件,凌若徽都认,她看着眼前还能站在制高点指责自己的江行止,不急不缓道:
“是吗,在江大人的心中,我是这样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呢,那麽江大人怎麽忘记说我帮着皇上造反谋得皇位呢?”
“江大人要追寻明君圣意,想要护佑天下百姓,可如今的天下已经变幻至此,江大人难道也要造反,不追随皇上?”
一句话,将江行止问得哑口无言。
若是可以不追随造反的君王而为天下苍生,他定然愿意,只是眼下他不能。若他要实现自己的那些鸿鹄之志,他只能选择低头。
凌若徽知道如何捏住江行止的命脉,若是江行止想要实现自己的愿望,那麽就一定要听她的。
今日她也玩够了,江行止比她想象的还要难让他低头,但是没关系,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消磨,她和江行止,来日方长。
不听话的男人嘛,多敲打几次,总会听话的。
棋局打了个平手,凌若徽将棋子丢进篓中,起了身,她悠悠走过江行止的身边,在江行止为她行礼的时候,她低头看去:“看来朝堂中不止一个人想让本宫死,你也不例外。”
“可你们不知道,若非我,哪里来的今日。”
“琴心,传下去,今日江大人冒犯了本宫,外头烈日还未下去,就让江大人跪在御书房外,跪满半个时辰再离去。”
“是。”琴心这才骄傲地看着那俯下身来的江行止,才觉得解了一口方才的恶气。
没有人能对长公主不敬,若是有,那麽就该受到惩罚。
秋日的砖块,也是烫人的,江行止已经麻木,感受不到自己膝盖是否疼痛了。时辰一到,内侍官对着江行止道:“江大人快起来,别跪坏了膝盖。”
江行止摇了摇头,那惨白的唇瓣上已经没有了什麽血色,正在这时,另一处捧着托盘来的内侍官走到了江行止的面前。
“江大人,奉皇上的命令,奴才来给江大人送药,皇上知道了今日之事,体恤怜惜江大人,叮嘱江大人一定要好好用药,不要留下伤疾。”
宫中眼线甚多,看来今日皇上是早早等着这个机会,提前准备好了名贵药材,就等着长公主往陷阱里跳呢。江行止握紧了药材答谢後,心中一阵思忖,他今日也是见识到了宫中的勾心斗角,你来我往。
但是久居深宫的人并不会坐以待毙,也总有风能将这些见闻都飘到长公主的耳朵里去。凌若徽听到了江行止领了药离去,她冷笑道:“好啊,我的堂哥倒是会钻空子,找时机。”
“长公主,我们要不要做些什麽?”
“不用,我们就静观其变,”凌若徽喝了一口茶,她心中忽然不痛快,她放下茶盏对琴心道,“对了,跟我去个地方。”
她想到今日,江行止细数她的罪行之中,有一条是囚禁太子。
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去看看她这个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