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看卷宗
刑部本来是只管着案件审理的,可是先皇为了解决一位佞臣,将审理案子和牢狱之中的刑罚司都并在了一处。
萧无执就是当初为先皇解决佞臣的一把好手,行事狠厉果决,从来不肯心慈手软,有着“活阎王”的称号,谁到了他的手底下都是一个死,就算是不死也都伤残大半,不能存活于世。
落到萧无执的手中,等于跌落了深渊,有去无回,活着也不如死了。
这样的名号在前,後来凌阙之登基,也就保留了这萧无执的权力,在凌阙之的眼中,能把一个人弄死的活阎王,只是审理案子可惜了。这样实在是有太多的弊端了,萧无执一方独大,只要是他下定了的决断,被人奉为圭臬,不能违抗,那麽冤假错案,是非曲直都不再是律法评判的了,而是萧无执。
凌屹川登基後本来想要更改,可是找不到萧无执错处,根本动摇不了萧无执的根基。新皇登基,最难处理的还是前朝旧事,臣子恩怨。这三年来的烂摊子,凌屹川收拾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要慢慢拔除掉这些前朝遗患的时候了。
萧无执从来都不害怕这些,虽然凌屹川有自己的手段,也让这些前朝大臣吃了些苦头,但是这些人始终觉得凌屹川不会动他们,他们还有着风光日子可过。
当凌若徽驾临刑部的时候,没有人觉得这是多大的威胁。
让长公主来此等地方,那和干政有什麽区别。萧无执在衙属司的後院喝着茶,听着前人来报,长公主已经端坐在公堂之上,他没有急着走,只是思索着要如何应对。
“这皇上是疯了,就任由长公主来我这里?”萧无执将茶喝尽,“这长公主来的时候,可说了什麽?”
“长公主什麽都没说,只是要来查看卷宗,要看着您审理江行止的案子。”
江行止,长公主为爱怒发冲冠,这简直是一段佳话。只是,萧无执讥笑着低头:“这位长公主倒是多情,江行止的本事大得很。”
“那大人要怎麽做?”
“见,为什麽不见,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女子,翻涌不起来什麽波涛。”萧无执正是来了精神,他起身,让人换好了衣裳,往公堂前去。
时日已经转夏,日头还没有毒辣起来,风中还有些冷,可是凌若徽的手中却已经捏住了一把扇柄。冬日之中凌若徽都未曾将扇子收起来,还未真正到来的夏日,更是能够名正言顺地执扇。
萧无执刚到公堂,只看到了一身金贵服饰,满头珠翠堆砌而成的一位壁人。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睛似嗔似喜,扇子挡住脸颊也让人遐想万千,萧无执一时之间看呆了,人人都说长公主如同洪水猛兽,可是如今一看却不同凡响。
若是坊间要流传着长公主是如此容貌,或许谁都不忍心苛责长公主的不愿和亲了。
不过是个手下败将之国,如何能享有这样的天姿国色?
本来相见应该剑拔弩张的气氛,却在这时候凝固。人人都看出了萧无执的惊诧,无人敢张口说话,还是琴心,先看出了这萧无执眼中的僭越,她眉头一皱,挡在长公主的面前说道:
“放肆,见到了长公主为何不行礼,长公主也是你能直视的?”
萧无执这才回过神来,对着长公主微微一笑。这一笑可是了不得的,活阎王带着笑意,那就是想要让人死,即使眼前面对的是长公主也没有法子逃脱,衆人都怜悯地看向长公主,看向琴心。
他们想要看看得罪了萧无执的长公主和琴心,会是什麽样子的下场。
可是他们怎麽都没有想到,萧无执竟然规规矩矩地行了礼,为了长公主低头。萧无执说:“是臣失礼了,不知道长公主有此等国色容貌,一时贪看住了。”
“既然知道自己失礼,那麽也还是懂得规矩的,琴心,算了,让萧大人上座吧。”凌若徽此时开口,让琴心退至自己的身後。
萧无执坐在了公堂之上,本来他要将上座的位置交与凌若徽,可是萧无执说此话的时候动都未动,一看便是不想要让位的样子。凌若徽不在意这些虚礼,她笑了笑:“萧大人,今日我来可不是来争高下的,我是来看萧大人审理江行止的。”
“是,江大人本来是驸马,怎麽说都要给长公主一些薄面的,只是这证据确凿如山,也不好徇私。今日长公主来,是可以让长公主见一面的。”
“萧大人想错了,萧大人这话倒像是说我今日要利用着我的身份,压着萧大人带回江行止一样。”
“哦,长公主不想?”
“萧大人既然这样问,那麽我带回江行止也是可以的?”
凌若徽今日来是要带走江行止的,萧无执不好对付,言语之间都要将凌若徽安上个包庇僭越之罪,方才的那些仰慕和呆愣,有几分真的,但是大多也都是演出来的。
但凌若徽也不是好对付的,她将这罪责轻轻推还回去,将所有的可能都变成了萧无执的馈赠,那麽今日她带走江行止,那便不算是滥用了私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