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若是没有吃过的话,不如同朕一起啊。”
“前朝的事情,皇上也要放在饭局上说吗?”
凌屹川脸色一冷,屏退了左右,坐在凌若徽的对面,这时他才有了严肃的样子:“前朝的什麽事情?”
夏日的热浪缓缓推移,要转了凉走,就像是人心,终究是要往凉薄上走的。凌若徽也不急着说,等茶水温了一温,喝了好暖心她才开口:“刑部萧无执的背後有着主使,你不会不知道吧。”
“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一口咬死,根本找不出来。”
能用的法子凌屹川都用过了。
“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可说了什麽?”凌若徽的底牌暂时还不能亮出来。
关于凌阙之,凌屹川一听到这个名字脸上就露出了狠厉,他看着凌若徽眼中也有一些谨慎:“长公主可有什麽想法?”
“我对他没有任何想法,但是他知道幕後主使是谁,若他愿意自己说,我可以去会会他。”
“如何让他松口?”凌屹川更近一步问询。
“构陷我不成,扶持太子也无望,我在宫外的那些时日他们并未有所行动。所有的事情都不成功,那麽他们心中会怎麽想彼此?”
是不会再次有所行动的,那麽就不能抓出来背後的人了。
但是如果让他们离心,让他们内讧,或许就能意想不到的结果。
凌若徽的半张脸都浮在茶盏之上,茶面晃动着,也让人看不清楚凌若徽的那张脸。凌屹川看不清楚,他觉得此时的凌若徽越发是他看不懂的面貌了,他回到了最开始,和凌若徽对峙的时候,他心中忐忑,但是他想要的只有凌若徽能给。
几年过去了,还是一样。
“想不想要抓住这幕後的人都在你,我想你的心中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只是你不敢确定,那麽我也是一样的。”凌若徽故意长久地端着茶盏,她知道皇上多疑,便要故意捉弄一会儿。
“若是我此刻说与皇上听了,又不是那人,我不好交代。”
只需要见一面凌阙之。光是如此谈判还不够的,凌若徽有的是手段,让凌屹川松口听话。
“皇上审理萧无执正是在气头上,又想着要换人,恐怕不会留意别的,而我恰好找了人留心着,萧无执刚刚出宫就惨死在宫外,遭人灭了口,我的人就在现场,等人散去後,我的人在现场找到了一块腰牌。”
“一块,能证明是何人指使的腰牌。”
凌屹川放下了茶盏。
凌若徽继续开口:“那块腰牌我不在前朝走动并不认识,但是江行止认识,我找他已经辨明了身份。”
“皇上想要看看吗?”
当然是想要看的,但是并非现在,而是要等凌若徽从东宫回来之後,凌若徽才会交出去,给凌屹川了结此事。
-
本来不再打算踏入的东宫,如今凌若徽又重新踏入了进来。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凌若徽都又爱又恨,她儿时在此处和自己的弟弟玩耍,长大後又在这里同自己的弟弟互相厮杀,这里承载了太多欢愉和痛苦的回忆,让凌若徽分辨不清楚走到今日她到底是胜利的欢喜多一些,还是痛苦的胜利多一些。
或许到最後是两败俱伤。
凌阙之丢失了姐姐,而她也失去了一个让人怜爱的弟弟。
这一回入东宫,凌若徽没看到那失了尊卑秩序的宫女爬上太子的床榻了,东宫静悄悄的,而凌阙之瘦削的身形正跪坐在偏殿中供奉的观音神像面前,寂寞有所求。
就连凌若徽来,他都没有注意到。
凌若徽不急着叫他,她靠在门边看着,看着自己的弟弟求神拜服佛,磕头下一个又一个的头,内心无比虔诚。
凌阙之可从来都不信这个,怎麽忽然一下子就开始信这些了呢?
凌若徽可不相信凌阙之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无非就是他太痛苦了太害怕了,所以才出此下策,只是为了免除自己的痛苦。
不信的话,凌若徽擡起头,直接扣了扣门。
而後她看到自己的弟弟,曾经的天子,怯懦的太子被这一个动静吓得浑身瑟缩在一起,口中还说着什麽:“别打我,别打我了。”
还是那副死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