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的瓷砖沾着未擦净的黑灰,林溪站在镜子前,被陌生的情绪反复拉扯。
那句“我错了”像把钝刀,切碎了她十二年来用倔强筑起的自尊心,可心底却空前地松弛,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道歉后没有被打骂,没有被嘲讽,甚至得到了一句“去洗干净”的平淡回应,这种从未有过的待遇让她手足无措。
她低头脱掉沾满炭灰的衣服,指尖触到粗糙的布料,情绪突然像决堤的洪水。
委屈是真的——
从小到大,她从来都是用拳头和嘶吼保护自己,何曾这样低声下气地认错;
可心里那点暖暖的感觉也是真的——
像被阳光晒透的棉被,裹着她颤的心脏。
“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她咬着脏衣服的领口,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洗手台上,起初只是默默掉泪,后来干脆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放声痛哭。
哭声从压抑的呜咽变成撕心裂肺的抽噎,浑身都在抖,仿佛要把从小到大受的所有苦——
码头的冷、父亲的死、被追打的恐惧——
全都哭出来。她从未这样哭过,像个真正的孩子,卸下所有防备,任由眼泪冲刷脸颊。
咔哒一声,卫生间的门被推开。
媚儿站在门口,看着蹲在地上抽搐的小家伙,肩膀一耸一耸的,像只被雨淋湿的幼鸟。
她走过去,从后面轻轻搂住林溪,手臂环着她纤细的肩膀,“哭够了?”
林溪的身体瞬间僵住,别扭地想挣脱,可女人怀抱的温度像磁石,牢牢吸着她冷的皮肤。
她明明该嫉妒的——
嫉妒这个能被贺鸣远捧在手心的女人,嫉妒她身上那股不属于西区的温婉,可此刻,鼻间萦绕着的淡淡香水味,却让她生出一丝连自己都唾弃的依赖。
“来,一起洗干净。”媚儿没在意她的挣扎,松开手脱掉旗袍,丝绸滑落的瞬间,林溪下意识地捂住眼睛。
女人笑着把她拉到淋浴喷头下,冰凉的水流突然洒下来,惊得她浑身一颤。
在码头时,她一个月洗不了两次澡,都是和其他女人挤在漏风的棚屋里,赤裸相见也毫不在意。
可此刻站在媚儿面前,她却像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似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僵硬地站在水流里,眼睛盯着地面的排水口。
“傻站着干嘛?”媚儿拿起沐浴球搓出泡沫,手臂抬起时,水珠顺着她白皙的皮肤往下滑,像镀了层碎钻。
林溪忍不住抬头瞥了一眼,瞬间屏住了呼吸——
女人的皮肤是那种从未被西区日光晒过的白,细腻得像上好的瓷器,肩颈的线条流畅优美,连腰侧的肌肉都透着健康的光泽,完全不像码头那些被生活磋磨得粗糙黝黑的女人。
尤其是胸部,圆润饱满,被水珠打湿的肌肤泛着莹润的光,看得林溪都呆了。
“怎么?想快点长大?”媚儿察觉到她的目光,低头时梢的水珠滴在林溪脸上,带着点戏谑的笑意。
林溪猛地抬头,淋浴的水流模糊了视线,可女人站在水雾里的模样却清晰得惊人——
眉峰微挑,眼尾带着天生的媚意,明明没做任何表情,却美得让人心惊肉跳。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贺鸣远会对她另眼相看,这样的女人,就算嫁到东区,也绝不会显得突兀,定能和那些穿香奈儿套装的太太们谈笑风生。
“愣着干嘛?转过去。”媚儿拿起毛巾,仔细擦拭她后背的炭灰,动作轻柔。
洗完澡,媚儿拉着她坐在马桶盖上,从医药箱里翻出卫生巾和干净的内裤,一点点教她怎么更换,怎么计算日子。
“记住了?以后不舒服就跟我说,别再自己瞎折腾。”
林溪点点头,看着女人帮她换上干净的棉布睡衣,两人一起站在镜子前时,她突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