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叙很少骂人,他根本就不会骂人,而现在这一句国粹完全就是跟膝跳反射一样是出于一种本能的反映。
池叙甚至觉得自己这都算收敛了,发挥正常的情况下霍知云的黑白照片这会儿都应该已经挂墙上了才对。
身上疼得厉害,甚至连下床都困难,手腕上的那两道浅浅的勒痕更是触目惊心,可见昨天晚上那个衣冠禽兽到底都对他做了些什麽。
坦白讲,到还真不如先前说的给他拖去磨盘上碾三圈来得痛快。
不过池叙也挺能忍的,即使现在整个人已经气得近乎快要失去理智,但是从他的表情上居然也看不出太大的起伏和波动,平淡得像是无事发生。
殊不知心里面早已经把霍知云起锅烧油大火收汁装盘上桌然後连桌子带盘子一块给他扬了。
精神状态已然堪忧,就见池叙冷着脸回身从床头拿起手机。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半,手机电量竟然还是满格。
应该是霍知云昨晚帮着池叙充好的。
猪狗不如的东西在这种屁用没有的细节上你TMD倒是通上人性了。
池叙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抓着头发用力在头上揉搓了两下。
早上八点左右司机何宁来过两个电话和一条微信,询问池叙需不需要他去霍家接他。
九点多的时候池叙父亲身边的曹秘书也来消息询问池叙今晚和北垣集团廖明成的约见准备得怎麽样,手头准备的谈判材料还有没有哪里需要补充。
十点的时候池叙的助理秦嘉打了两通电话大概是想问他今天为什麽没有在公司。
大堆大堆的消息被一条一条地筛过去,池叙没有一条想回的。
他在一门心思地想要找到霍知云的头像。
甚至不需要打什麽腹稿,满门抄斩户口本升天式的贴脸辱骂法就在池叙的嘴边跃跃欲试。
池叙不知道霍知云是什麽毛病,他想不明白,活这麽大池叙从没觉得自己脑子像今天这麽不够用过。
是觉得一个和娄眠谈恋爱还不足以击垮他的内心,所以非得再转过头来用这样歹毒又恶心的方式补上一刀,看着自己在他面前彻底死透死绝才算结束麽?
那我在你心里可真TM够难杀的霍知云。
手在抖,连带着翻微信的动作都不那麽流畅,翻了半天,霍知云的那个弱智一样的卡通小猫头像在面前晃过去了一次又一次,池叙每一次都没有顺利地将其点开。
池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了,或许是在潜意识里触发了身体的某种自我保护机制,从而在连他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刻意回避着与霍知云相关的所有正面或是侧面的接触。
但也有另一种可能……就是池叙被霍知云这个逼气成了动脉硬化脑血栓,血栓压迫脑部负责控制四肢运动的神经从而导致局部麻痹,下一步直接就是一个神经坏死并发半身不遂。
池叙本人更倾向于後者。
于是他准备帮自己叫辆救护车顺便给霍知云报个警,俩人分道扬镳各忙各的去。
愤怒的火苗熊熊燃烧,在经过了将近一分多钟的胡乱地上下翻找之後,池叙才终于算是点开了霍知云的头像。
【姓霍的我操你妈。】
实在不是池叙这麽一个温文尔雅的富家少爷平时所能够习惯的语言风格,但是眼下池叙觉得他完全允许自己赋予这句话一个更为贴切的修辞名称叫做直抒胸臆。
字打好了,可还不等他摁下发送键,就听房间门忽然响了一声。
霍知云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大概是早就醒了,手上端了个木制餐盘,上面摆放的全是池叙爱吃的,一看就是想借着送饭的名义过来看看池叙这边的情况。
而在看到池叙这会儿已经起身坐在了床上的时候,霍知云整个人的表情非常明显地僵硬了一下。
大概是没想到池叙居然已经这麽不声不响地醒了。
和他今早醒来时一边看着身边衣不蔽体的池叙,一边在颅内脑补出的哥斯拉摧毁东京城的画面有些出入,还是太安静了……
不过霍知云也并不敢轻举妄动。
“早啊。”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将手上地餐盘先暂时放到了小桌上,而後看向池叙笑得谄媚,“刚醒就在看手机啊,这麽忙,给着急给谁发消息呢……”
故作轻松的演技确实别扭,而且额角已然渗出的冷汗又实在是骗不了人。
……
给谁发消息?
好问题。
池叙没有回答霍知云的话,反而是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才刚输入到手机里面的那七个字,想都没想地直接点了发送。
霍知云兜里的手机立时响了一下,就见拿出来看了一眼,都还不等对这句话做出任何反应,一个鹅绒枕就直直地朝着霍知云飞了过去。
谁知霍知云反应奇快,感觉到前方似乎不对劲,于是下意识一个侧身就给枕头躲开了。
其实不躲也砸不到,池叙真是已经被折腾得连丢个枕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霍知云有些恐惧地看向池叙。
而在对上池叙那阴冷的目光时,霍知云顿时收敛起了表情,因为深知自己这会儿没脸也没有资格害怕,赶紧非常自觉地把枕头捡起来,重新交还到池叙的手中。
“对不起……你重新砸,我保证不躲了。”
“你他妈的找死霍知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