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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後,霍知云果然就如他对池叙承诺的那样,没有再对池叙或者是池叙身边认识的人说过任何奇奇怪怪令人误会的话,更没有做过什麽奇怪的事。
甚至往深了说,别说什麽奇奇怪怪的话了……就连话都很少说。
两人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但是见面的次数却少得可怜。
池叙的离职过程虽然并不顺利,但是自那之後池叙也没再去过公司。
横竖也是已经有人把自己那摊子事接手了,自己再过去就纯是在添乱,没那个必要。
所以这段时间,池叙便给自己找了些平时上班的时候从来没有机会去尝试的事情来做。
池叙对票务没研究,所以就托秦嘉帮忙给自己抢了几张艺术展和音乐会的票,有在本市的也有在临市的。
也尝试自己一个人开车到致宁市,去逛那边新开的一个夜市,还从夜市里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小吃,一个人吃到撑。
其中有一份捞汁小海鲜,没有霍知云之前买的那一家好吃,不过池叙却也依旧能坐在车里吃得津津有味。
很随性自在的生活,比在海辛上班的时候爽了不知道多少倍,无拘无束的自由也终于是让池叙原本紧绷的神经一天一天地放松了下来。
却也正是因着这阵放松,才让池叙不由得意识到,霍知云这段时间的存在感好像真的是意料之外地低。
低得甚至可以用诡异两个字来形容。
霍知云这段时间似乎是很忙碌,本来昼伏夜出的作息,结果最近居然也开始一大早就出门,一直到後半夜才回来。
有时候整个人看着很疲惫,身上带着酒气和烟味。
池叙最近大部分时候都睡得比较晚,所以在霍知云後半夜回到家的时候,池叙基本上还都没有睡觉。
有时候是正独自一个人坐在阳台发呆,有时候则是在书房看书或者看手机。
也正因如此,所以基本上每一次霍知云回家时候的状态,他都是知道的。
而霍知云也同样知道池叙并没有睡觉,他看得见池叙但是却从未过去打扰过,从来都是保持着一个非常安全的甚至是可以说是疏远的社交距离。
大部分时候,他只是随口道一句晚安之後就回房间去了,最多最多也就是担心池叙在阳台时候着凉提醒他把窗户关好,却从来不曾朝池叙的方向靠近一步。
“晚安。早点睡。”
“记得关窗。”
这大概就是霍知云和池叙,同在一个屋檐下的两个人一整天的全部交流。
一天两天这样池叙觉得挺爽,三天四天这样池叙也觉得不错……可是时间一久,池叙心里面居然也开始觉得别扭起来。
坦白说他不太习惯这样的霍知云。
所以他也会尝试主动跟霍知云说话,有一次浴室的热水器像是坏掉了,于是他敲开霍知云房间的门跟霍知云说,霍知云知道之後也没耽延,乖乖过去帮着池叙将热水器调好就又转身回房间了。
然而从始至终,霍知云竟连一句多馀的话都没有。
这段时间以来,虽然他还是会对池叙笑,还是那般细致入微地贴心,会在刮风下雨的夜里为池叙多备一条毯子,为怕黑却爱起夜的池叙多点几盏夜灯。
但是就是不一样了。
池叙感觉得到。
……
池叙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挺耐得住寂寞的人,但不得不承认霍知云这一次多多少少是有那麽一点挑战他的极限了。
在与霍知云相处的这二十多年里,池叙清楚他在自己面前是有多主动多积极,每一次与霍知云单独在一块的时候,霍知云总是有太多说不完的话等着他。
会故意耍贱讲笑话逗池叙开心,任凭池叙怎麽骂他损他,他都依然是笑呵呵的,霍知云从不会对别人这样。
也会给池叙啰嗦一些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其实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小事,但霍知云就是想让池叙知道。
习惯了这样的霍知云,现在突然这样一下,池叙心里面竟然还莫名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不过倒也正常,毕竟从小到大,每一次去逛艺术展,去听音乐会,哪怕是随便逛逛夜市这样的小事,池叙的身边都从来不会少了霍知云的身影……
而现在忽然一下就只剩下他自己,难免不适应。
池叙允许自己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下会情不自禁地想到霍知云,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不会改变什麽。
之前他们两个人在车上的那次谈话说得很清楚,池叙不接受霍知云,也希望霍知云能主动跟自己保持距离放尊重些。
而现在的一切,除了能证明霍知云真的很听池叙的话之外,似乎也并没有任何别的含义。
这或许也的确是池叙心里面想要的,霍知云……做得没错。
没错……但却还是会让池叙在一些不经意的瞬间感觉到别扭。
很多时候池叙其实挺想问问霍知云这麽晚回来都是去做什麽了,和谁在一起,喝了多少酒……
或者在每一次他出去玩回来之後将那些用拍立得拍下的照片摊开在桌面上时,池叙也有点希望霍知云能像之前一样好奇地凑过来问问他是去哪里玩了,和谁一起去的,都拍了些什麽。
但是一次都没有,霍知云将他们二人之间的分寸拿捏得绝妙。
以至于这段时间下来,霍知云给池叙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与池叙合租的室友。
也像是一个不近人情没有人味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