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自己这会儿还是泥菩萨过河,却偏偏忍不住想要在陈总面前替霍知云说话。
“虽然我确实不清楚霍总为何在今天临时爽了您的约,但我可以肯定是和这半盘棋没关系……您也说了,一盘棋而已。”
“想替你的老板说话啊,”陈总听到池叙的话之後忍不住笑了一声,“没记错的话,你和霍知云应该是发小,怎麽,这会儿屈尊降卑的还给自己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打起工来了?”
“是,”池叙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您也应该听说了,我在家里出了些变故。”
“所以霍知云收留了你。”
“嗯,海辛不愿意要我,可我总要生存。”
陈润升一挑眉。
“好在我虽然离了海辛,但多多少少还有那麽一点点用得上的工作经验,所以就投奔我的好朋友了。”
池叙的坦诚多多少少还是让陈润升感觉到有些意外,就感觉和他耳中听说的池叙并不太一样,还以为谈论到这样敏感的话题,池叙这边遮遮掩掩的成分肯定是要多一些的,但意料之外的是,池叙居然将这样的事情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
根本没有半点想要隐瞒的意思,伤疤说揭就揭,没有半点犹豫。
这人……对自己也真是够狠的。
“所以眼下这一出,是你感谢霍知云收留之恩的方式?”
“是也不是,”池叙笑了笑,“在其位谋其事,就算我只是霍总手底下平平无奇的一个员工,该轮到我来接管这件事我也是不会推辞的。”
“池董把你教得很好。”
从进门到现在,这是陈润升对池叙提出的第一句肯定,但池叙也有理由相信,这将会是今晚的最後一句。
可笑的是,偏偏这句话在此时此刻的池叙听来竟也算不得什麽夸奖,细品之下还让他有些反胃。
只是池叙不能将这种感觉表现出来,公式化的笑容让他的脸都有些发僵了。
“不过虽然你这麽说,但是这半盘棋我今天还是不得不下。”陈总说完轻轻一擡手,下一秒,就见两位穿着旗袍的女人缓缓走进房间,手中端着一个木质的围棋棋盘,棋盘之上是尚未下完的残局。
将棋盘轻置于房间另一侧的八仙桌上,而後对着陈总和池叙一一行过了礼就下去了。
眼前这一幕幕跟演电影似的,给池叙看得一愣一愣的。
“我和霍知云以这盘棋局的输赢打了个赌,”望着那个被端端正正放在桌上的棋盘,陈润升对池叙发出了今晚不知道第几个提问,“你知道赌了什麽?”
“是什麽?”池叙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霍知云上上个月看上了致宁市郊区附近的一块地,准备把手往地産行业伸。”
“你是他的发小你应该也了解,这小子野心大,什麽行业都想试一试,而这块地大概就是他进军地産行业的敲门砖。”
这件事……池叙隐隐约约好像听霍知云有曾跟自己提起过,不过当时池叙以为霍知云只是随便想想,却没料到居然还真的偷摸付诸了行动。
话说到一半,陈润升淡定地喝了口茶,莞尔道:“结果好巧不巧,我手下的瓦施科斯是和他竞标的首要对象,所以他才会忙里偷闲来找我下棋,为的就是想要把我从这场竞标里劝退。”
“说来也有意思,劝来劝去,竞标会我还没打算退出呢,倒是把这次音乐节租赁场地的事情谈下来了。”
……
怎麽说呢,感觉倒也像是霍知云一贯的行事风格,池叙对此丝毫不觉得意外。
或许从霍知云决定来找陈润升的那一刻开始,心里面其实就早已经打好了这两个算盘,这音乐节的场地怕也是他早就盯上的。
只是即便如此,他却还是要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给陈总制造出一个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假象,这会让他那“唯利是图”的商人本质被稍稍淡化一些。
总而言之,都是霍知云的套路。
“所以啊,我之前才会说,霍知云是临阵脱逃了。”陈润升笑得轻蔑,睥睨的眼神又一次在池叙的身上扫了一下。
“陈总,即使您这样说,霍总他今晚也还是来不了……不是临阵脱逃,他确实是遇到了些棘手的麻烦,”池叙感觉得出陈润升是在用激将法激他,但是他想错了,今天晚上无论如何,就算是天塌下来,霍知云也绝无可能出现在这里。
一边说,池叙一边又推了下眼镜,纵使心里面又一千一万个不情愿,但事已至此,他除了硬着头皮去走那唯一留给他的一条路之外,再无别的办法。
“陈总,如果这盘棋对您而言真的这麽重要……”
池叙默默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在宽慰自己。
“不嫌弃的话,就让我来陪您下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