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叙这孩子可以说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感觉这麽多年过来……因着池东淮的存在,他几乎是没过过一天可以称之为轻省的日子,眼瞧着从海辛集团脱离出来准备自立门户开啓人生新篇章,结果这个当爹的竟然还揣这节骨眼上闹出了这麽一档子事。
刘律是个明白人,他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对池叙是又心焦又心疼。
毕竟在大部分人眼里,像池叙这样品学兼优万里挑一的人生活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不公平。
“刘律。”
池叙的一声轻唤将刘律已经飘远的思绪拉扯回来,他顿时有些尴尬地对着池叙看了一眼而後露出了一些有些尴尬地笑容:“不好意思。”
“不不,是我该不好意思。”看着池叙这态度,他明显是误会了刘律刚才那一瞬间的怔愣的真正原因,还以为是在嫌海辛的烂摊子难办,“公司出了这样的事,也是给您添麻烦了。”
“这叫什麽麻烦,公司的法务不就是做这些的麽。”刘律轻笑了一声,“倒是你,本来都已经从海辛抽身了,结果这会儿还被……”
“刘律,时间紧迫……我们先不说这些。”池叙微笑着打断了刘律的话,“您既然现在叫我过来应该是知道了些消息,如果可以的话麻烦您悉数告知我……我现在作为海辛这次危机公关的总负责人,手中掌握的消息越多越好,所以请您务必不要对我有任何隐瞒。”
也不知是为何,此时此刻池叙眼中流露出的疲惫与他口中所说的这些话在一时间竟然形成了一个相当强烈的反差,没人知道池叙究竟是拼尽了多少力气在这里苦苦支撑。
“好,我知道了,那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吧,”刘律沉默了半晌之後,点了点头,“探视的时间我定在了十分钟之後,趁着现在还没到时间我先把具体的情况和你说清楚。”
池叙点点头,而後伸手从刘律的手中接过了他递来的一份档案袋。
“池总这次是被卷入了一起行贿案。”
“行贿?”池叙怔愣了一下。
其实从得知池董事长是被检察院带走的那一刻,池叙心中就有判断会是和经济犯罪这样的事情有牵连,只是思来想去万万没想到这所谓的经济犯罪……居然会是行贿。
池东淮怎麽可能会是行贿的人,他心比天高他会去贿赂谁?
甚至不用展开刘律递给他的卷宗,这件事光是在池叙听来就已经很扯了。
贾振楠和周欤川他们二人一定是花费了不少心力才做出了这麽一个荒谬绝伦的局来等着池东淮上套。
如果不是因为先前池东淮固执己见,执意为了“管教儿子”而拒绝会见池叙,那麽这会儿他也绝对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咎由自取四个字用在这里似乎正合适。
“而且有一个坏消息是,就我目前掌握的线索来说……行贿只是多项指控中的一小部分,检方大概是已经掌握了充足的证据链来定罪,否则像池董事长这样身份地位的人,他们敢就这样大张旗鼓地贸然行动……不太可能。”
“海辛内部不干净,对面的人能有这麽大的动作不意外。”
“那我们有可能知道这个人是谁麽?”刘律看着池叙,“如果可以查清楚,或许会对後续的调查工作有很大帮助。”
刘律所说的池叙又怎麽会想不到,毫不夸张地说,当池叙才刚得知池东淮出事的一瞬间,他的脑海当中就即刻浮现出了两个他熟悉的名字,只是因为没有任何证据所以池叙也并没有去妄加定论。
见池叙不语,刘律也便心领神会地没有再去多说什麽,只是静静看着他从刚才递给他的那个档案袋中拿出了几张已经装订好的纸张。
“这是我托人……”
一听这话头,池叙下意识地擡头对着刘律看了一眼。
刘律见状停顿了半秒,而後心领神会地轻笑了一声话锋一转道:“放心,是跟了我很多年的手下,办事很稳妥,保证滴水不露。”
听到刘律跟自己打包票,池叙这才将信将疑地收回了视线,看向了手中的文件。
文件中的内容繁琐,为了节省一些时间,池叙一边看,刘律一边在旁边解释道:“除了行贿之外,检方指控池董事长利用职务之便教唆指使海辛内部财务人员僞造了海辛集团的账目,将海辛手中的7。6亿资金作为其关联子公司金润商贸的货币出资验资,并在验资结束之後立即转移了这笔资産。”
“抽逃出资?”池叙疑惑地看向刘律。
“嗯,不过具体的事情我目前也还没有调查清楚。”
“还有别的麽?”
“有,除了抽逃出资,检方还指控了吃董事长挪用海辛资金用以注册新公司,偿还贷款以达到个人控制企业的目的,同时还向国资委的林主任行贿了六十万元,以上三条指控是我们目前能知道的。”
“……子虚乌有。”池叙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声,而後目光游移着像是在思索什麽。
沉默片时他才终于又开口道:“刘律,我们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