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几个切工讲究的小金桔和圣女果,池叙没忍住乐了一声,觉得霍知云做这样的事似乎和他的身份以及性格都不太相符。
霍知云殷切地给池叙拉开了椅子,而後又把自己的椅子朝着池叙的位置靠了靠,距离近到感觉他恨不得要和池叙同坐一把椅子才算完,一举一动无一不在透露着他此生注定无法成为池叙贴身挂件的遗憾。
“苏香居?”池叙朝着桌上的菜系粗略扫了一眼之後,给出了一个名字。
“嗯,”霍知云点头,“之前答应你的,一直记着呢。”
池叙挑挑眉,原本还不饿,也不想什麽夜宵的念头几乎是在顷刻之间就消失不见了。
只能说霍知云是真的很懂他。
伸手拿了一只小青蟹在手里,馀光又瞧见霍知云甚至贴心地给他预备了剥螃蟹的工具整整齐齐地放在手边。
只可惜嘴馋的池叙这会儿也顾不得那麽多讲究,直接无视了手边复杂针针钳钳,随便戴了个手套,指尖顶在蟹盖上一用力就给抠开了。
池叙吃虾吃蟹的时候最不喜欢别人帮,霍知云眼瞧着插不上手,于是只能托着脸,满眼宠溺地看着池叙这样既豪迈又斯文地剥螃蟹。
“少爷还没讲呢,你刚刚说要池叔叔配合你什麽?”
“你当真猜不到麽,”池叙漫不经心地一擡眼,纤长浓密的眼睫将他狐狸般狭长的双眸半遮半掩,“明知故问。”
霍知云被问的一愣,但是很快他就又低低地笑了出来。
“少爷总是这麽高估我。”
“我只是了解你。”蟹壳剥开。池叙拿起筷子加了一块蟹黄,朝着霍知云的方向递了递。
霍知云没客气,把蟹黄吃了之後还故意用舌头轻轻扫了一下池叙的筷子尖。
池叙看着霍知云这贱嗖嗖的样子,忍不住嫌弃地一咂嘴,皱皱眉:“啧,去给我换双筷子。”
“不。”霍知云故意耍赖似地靠近池叙。
池叙又无语又想笑地对着霍知云看了一眼,也懒得再跟他计较,低头加了一小块蟹黄放在了自己嘴里。
“那我现在可不可以把这件事情理解为……只要少爷这一次能顺利帮着海辛度过难关,那麽之後想要打进海辛董事会这件事情就轻而易举了。”
“只是打进董事会?”池叙的筷子停滞在半空,有些意料之外地挑挑眉,那表情像是在说【霍知云,你这个狼子野心的家夥什麽时候竟然也变得这麽保守了?】
霍知云也被说得一怔,不等池叙开口点破,当即明白了池叙的意思,忍不住笑出了声音:“看不出少爷胃口这麽大啊。”
“不是我胃口大,是我不得不这样。”池叙吃了口蟹黄之後,又用筷子夹了一块羊肉,放在了霍知云的盘子里,“要是依着我的意思,我一件事都不会管。”
池叙这话,霍知云信。
毕竟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池叙的性格和为人霍知云再清楚不过,池叙的确优秀,每次不论大小考试的成绩也永远稳居第一,但他确实不是一个喜欢跟别人争抢的性子。
而现在之所以会出现这样一个局面,除了被逼无奈,霍知云想不出第二种解释。
“海辛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既然还想要把这个産业留在池家,就必须不择手段。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不好过,如果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还是坐以待毙的话……那麽接下去我的下场只会比董事长更差,绝不会比他好。”
“怎麽会,少爷未免太悲观了。”霍知云轻轻一挑眉,“最起码……你不是还有我呢。”
“那不一样,”池叙摇摇头,“在这种事情上,你是你,我是我。”
霍知云闻声皱眉,张嘴正要反驳些什麽却又被池叙挡回去了:“这话可能不好听,但这就是事实霍知云,你没有什麽争辩的馀地。”
“……”
即便池叙这样说,但霍知云当然还是想反驳的。
然而当他一眼瞧见池叙在说出这番话时那平静中带着笃定的目光时,霍知云心中便了然他们两个之间一定又是到了一个谁也劝不动谁的境况当中。
霍知云不想和池叙起什麽冲突,于是即便他心里面再不认同,但最终却还是乖乖闭了嘴。
“其实说句实话……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心里面还是挺庆幸海辛出了这样的事。”池叙将已经空了的螃蟹盖放在餐盘里,看向霍知云,“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我大概会被我爸压得永无翻身之日……在外人的眼里,我恐怕到死都还只能是一个离了亲爹一无是处的废物。”
“所以你才大手一挥的让我不要去找贾振楠和周欤川的麻烦麽?”霍知云笑着问池叙。
“大概有这方面的原因吧,我还真没有仔细想过。”池叙慢慢悠悠地嗑着螃蟹肉,吐字有些不那麽清晰,“我觉得我当时这样要求你,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
“以海辛之前的德性,就算今天不是周欤川,明天也会有个张欤川,王欤川蹦出来……这都是早晚的事,竞争对手之间互相使绊子还算得上什麽新闻,计较这些干什麽呢。”
“……我什麽时候要是也有少爷这样的度量就好了。”霍知云勾着唇角,痛心疾首地叹了口气。
“先别度量了,”池叙挑眉,对着面前的餐盘有些不满地擡了下下巴,故意跟霍知云拿腔拿调地道,“说是请我吃夜宵,连杯喝的都不知道准备麽?”
霍知云闻声赶忙看了看桌面,忽而想起自己本来是要给池叙倒杯胡萝卜汁来喝的,结果当时站在餐桌前擡眼就看到池叙坐在客厅的光影里美得不可方物,当场就把胡萝卜汁这件事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