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飞”脸上浮现讥笑和嘲讽两种交织的情绪:“哟,又要去当盛栩的狗了。”
三三两两的窃笑四处散落着,饶是只是以此人视角看这些,都能感觉到一种窘迫。
他闷闷低下头,去发不知道第几条消息:【学长,你在哪?我想有点事和你聊聊。】
那边终于姗姗回了消息:【可以,正好我想出去走走。】
【C市郊区的生态公园如何?吹点风散散步。】
那人回消息还有点犹豫:【这麽晚了,能行吗?】
【当然。】
那弹出的一条条消息像毒蛇一点点张嘴露出獠牙,可毒蛇看中的猎物却一无所知:【我在那里等你。】
周飞知道自己无法控制的视角是谁了。
林惊度丶不,真的是这个名字吗?
他感觉自己坠入了混乱中,只能盲从视角的主人继续看下去。
那人真的傻傻打车到郊外了,没等来盛栩,只等来了盛栩的朋友。似乎盛栩的朋友也不耐烦来这里,所以他们派了一个代表——也就是周飞身後那个像影子一样沉默尾随的瘦子。
瘦子颤抖着复读那些话:“林渡,你也该明白,盛栩那样的人不会真的看上你。”
“那情书真的很叫我们恶心,你肯定不知道,盛栩丢给我们让我们全部参观了一遍‘你的心意’吧?”
“你总让我们大家尴尬,别来参加我们的活动,有点自知之明,可以吗?”
“该说的话说完了,你打到的回程那辆车我们坐上了,你就在这好好反省吧,毕竟丶毕竟这里打车很不容易……”
瘦子说完,慌忙地看了眼沉默的男生,就要走。
没想到,男生重新哑着嗓子开了口:“这些……都是盛栩的意思吧。”
他没有疑问句,仿若确信了这就是盛栩的意思。
瘦子没回答,只是停顿了一下,就匆匆逃离了。
林渡一个人站在树林中,听着晚夜的微风吹过,激起树叶簌簌作响。
树影摇动,可安宁的气息好像在悄然中发生了改变。林渡心里莫名有了恐惧,他感到背後好像有东西……在看他。
脚像灌了铅一样走不了一步,只有男生逐渐粗重的喘息声响在耳畔。
终于,他做足了心理准备,猛地扭过头——他对上了一张恸哭的脸,那哭得扭曲,诡谲,就和他只有一分一毫之差,贴在他的後背上。
林渡张了张嘴,想要大叫,可喉咙如同被巨大的恐惧堵住了,什麽也喊不出来。他跌坐在地上,拼命往後爬:“呃,不丶不要……”
那怪物悠悠然跟随着,仿若在玩弄猎物,恨不得猎物再崩溃一点。
所有以林渡视角看着一切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怪物失去了耐心,开始对猎物进行虐杀。
惨叫,喷溅出来温热的血,令人恐惧的折磨声音,连身上的痛意,旁观者都一并体会。
疼吗?可那是林渡亲身遭遇过的。
盛栩说不出任何话。
是了,哪里会有人一只眼睛灰色,一只眼睛黑色的。根本就不该是什麽林惊度,应该是林渡才对。
轻易就会崩溃了,沉默着被他戏弄的,都是林渡。
他第一次有了脊背发凉的感觉。
那现在他们“戏弄”着的林惊度,究竟是人是鬼?
惨无人道的虐杀结束,到底只是生长在和平时代里的学生,全部吓得连思考的能力都勉强起来,好似自己也成了那具空空荡荡的尸体,躺在地上,被所有人遗忘。
从回忆里挣脱的那一刻,盛栩腿一软,跪到了地上。他仰起头,却看见了林惊度。
少年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那睥睨的眼神……
仿若邪端的神明。
“……”
盛栩嘴唇翕动,想问对方到底是什麽。还没能找回自己的声音,少年头一歪,慢悠悠地问:“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幕非常相似?”
林惊度的语气冰冷,可一点也不充斥复仇的恶意,更像是一位看完戏的观衆,饶有兴致地反问主演的感受。
相似?
为什麽相似?
少年竖起一根玉白的手指,指向盛栩,说:“你瞧,你现在也是一条丧家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