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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画窗（第4页）

“这是自然，我记着呢。”

顾宁熙没有久留，她们二人相交，让外人看见了也不好。

顾宁婉不曾送她，看妹妹的身影离去。

就好像小时候，她也是这般目送家中的兄弟们去国子监读书。

陛下开设国子监，除诸皇子外，也恩准世家中的适龄子弟入学堂读书。

宣平侯府备沐皇恩，还能从旁支中挑选三个出类拔萃的子弟，一并送入国子监。

至于她麽，任家中仆妇如何说她是金尊玉贵的嫡姑娘，堂堂宣平侯府长女，平日里她都是难以迈出那道垂花门的。

三弟在国子监读书一月有馀，她想着借他的书一观，却被他断然拒绝。

“阿姊莫碰坏了我的书。你一个妇道人家，读这些政要有何用？”

母亲从来都是偏帮他的，闻言也只是笑着让三弟用功读书，一定要比过沁兰院中的那位，为她争口气。

顾宁婉重新执笔，母亲当然也是爱她的，只不过对她期许不同。其实她也还记得，三弟出世前母亲是对着她抱怨过的。怨她为什麽不是个男孩，没有帮她坐稳主母的位置。

她来的不够合时宜，不是母亲想要的贵子。

後来她还是读上了书，却是沁兰院中的熙儿借给她的。

这是她们自小到大的秘密，同一册书两个人读，彼此都不敢耽误太久。

有一册《天元政要》她实在喜欢，虽然一知半解，但还是翻来覆去读了三遍，至今仍摆在她的案头。这一册书付梓不多，国子监中都难寻，外间就更不必提。熙儿干脆赠给了她，她却担忧，万一往後课上要用怎麽办？

熙儿就摆摆手：“我向五殿下要就可以了。”她笑容狡黠，“只要他说自己弄丢了，王妃娘娘会再给他寻一册的，没有人会怪他。”

她听说五殿下是王妃娘娘独子，在晋王府中最是受宠。

她也渐渐发现了熙儿的不同寻常，但默认要为她保守。

原因无他，虽非一母同胞，但她们都姓顾，同气连枝，一损俱损。

落日西沉，青梧送了二郎君回来。她替顾宁婉磨墨，笑着道：“姑娘对二郎君可真好，若是今日向您开口的是三郎，您绝对是不允的。”

“借给他做什麽，让他再去养一房外室？”

月华院上下井然有序，只听命于顾宁婉一人，不会有多嘴的仆妇。

顾宁婉润了墨汁，看着眼前端正的佛经。

她其实，真的很羡慕熙儿。

……

五月时节，南地新到的贡果送进了昭王府。

头一茬的杨梅饱满多汁，酸甜相宜。紫红晶莹的颜色，圆滚滚盛在碧玉盘中，那叫一个新鲜可口。石榴也好，一粒粒石榴籽艳如红宝石。再有新贡的枇杷，五月里就数这些果子最俏，连後宫中都还少见，只先送了皇後娘娘宫里。

陆憬合了奏案，尚未开口问询，孙敬已会意道：“回禀殿下，顾大人午前告了半日假，眼下不在王府中。”

“告假？”陆憬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可是病了？”

孙敬笑着道：“顾大人说是有私事，午後便回王府点卯。”

殿下惯来通情达理，顾大人又是难得一回告假，昭王府内专司此事的林大人当然也没有不允的道理。

王府内的大人们当值与否本与孙敬无关，但既然是顾大人，他难免多留意些。

“好。”

殿下果然没有多说什麽，孙敬吩咐侍女端了新鲜的果子来。他瞧顾大人与殿下是少年相识的玩伴，长大後彼此难免生疏些。没成想等殿下从战场归来，他们二人反而又亲近许多。

孙敬笑着感慨，近来殿下也是时常召顾大人入见。

一轮红日挂于天幕，巳时的天气还不算炎热。

方订立完房契，又送走了房主与中间人，顾宁熙尚有闲暇。

她与表兄一同品茗，为免夜长梦多，凑足银子的第三日她便请中间人邀了房主，抓紧时间写好文书，银货两讫。

亏得今日是在王府当值，否则在工部还要麻烦许多。

这样一桩大事尘埃落定，顾宁熙心满意足地收了钥匙。原本想将房契交给表兄收着，不过孟庭却笑道：“你一并保管就是。我平日里在军营，也顾不上这个。”

这处宅子要价着实不菲，看表兄如此信任自己，顾宁熙心中一暖。

买完这一套三进的院子，她手上已经没什麽馀钱。到月底领俸禄前，日子都得过得紧巴巴的。还好她已搬回侯府起居，起码吃住不成问题。

孟庭稍稍有些担忧，孟家在京都交往简单，平日里关上府门便清静。但宁熙出身侯府，只怕要迎来送往的事情不少。

按往年的例子，五六月大体平顺，就是不知有没有什麽要额外花销银钱的地方。

“有啊。”顾宁熙记得清清楚楚，“五月二十七是昭王殿下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