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房的门自外间合上,陆憬独坐于案後,望着干净整齐的桌面微有出神。
以他的习惯,总爱将桌面堆得满满当当。有时画图画得入迷,桌上横七竖八摆了十几支画笔都是寻常,也难怪他总是找不见书。
想起少时与元乐的旧事,陆憬笑了笑。
已经有四日不曾见到他了,他想。
也不知他回东宫後过得如何,是否会被人为难?
陆憬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叩于木案。
为什麽非要避开元乐呢?他忽而想。
他分明问心无愧,大费周章回避反而显得心虚,显得不同寻常。
他对元乐的情愫,或许未必就是心动,而只是对好友的欣赏。
也是,放眼京都,欣赏元乐之人不知凡几。
他又没有经验,凭什麽断定这就是喜欢?
翻来覆去思索许久,陆憬忽而对自己有些无言。在战场上他都甚少退却,为何在此事上要如此逃避?
难不成是回了京都,变得优柔寡断起来?
天色渐暗,膳房的管事走了一趟西院,求问孙总管殿下是否要传膳。
孙敬也拿不定主意,殿下已在屋中坐了许久,估摸着是想到什麽要紧事宜。
不过又过了一刻钟,孙敬上前叩门时,昭王殿下神色已如常。
陆憬确乎是想明白了些。
大约是政事还不够多,以至于他生出这许多杂念。
既逐步接手了尚书省事宜,他理应更勤勉些。
……
晨曦初现,沁兰院中已经备好了热气腾腾的早膳。
人逢喜事,顾宁熙近来胃口都好,陪母亲用膳时还多吃了半个糖包。
孟夫人带人给她备了午後小点:“晚间若无事,便早些回家休息。”
“孩儿知道。”
孟夫人笑意温柔,从前熙儿在东宫,有时议事到天黑尽了都是有的。
顾宁熙也没法子,东宫中人一个赛一个的勤谨。高阶官员都未离开,她一个官场新人,又没有家室牵挂,拿什麽理由回府。
登上去工部的马车,顾宁熙在脑内安排着今日要看的几份图纸。
她接着准备琢磨江东犁,大约从辰时中起,窗外隐隐传来些嘈杂之声,似乎是东面的方向。
顾宁熙心无旁骛,专心看自己的图。
临近午膳的工夫,她才揉了揉眉心,有闲情向一位消息灵通的工部同僚打听:“外头什麽动静?”
那同僚姓何,也是世家出生,与她同年入仕,为工部七品主簿。因都是工部中的年轻一辈,二人私交不错。
何主簿道:“在收拾中央那间值房呢,还有六部的尚书在轮番请见。”
顾宁熙顺了方向看去,最中央的那处值房属于尚书令大人,也就是……昭王殿下。
尚书省六部各司其职,尚书令地位虽尊崇,不过有六部尚书丶侍郎分忧,平日里庶务不多。
况且这一任的尚书令还是昭王殿下,殿下回京不过半年,这个正二品的官衔于他而言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何主簿悄悄压低声音:“我听说,昭王殿下近段日子都要到尚书省理政。顾兄与我当差都得仔细些。”
【作者有话说】
女鹅:从昭王府搬走!
小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