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打发打发时辰罢了。”
她在画卷末盖了私章,孙敬传完旨意,躬身告退。
入夜後,太极宫寝殿内的灯火早早便隐下。
华丽的锦裙层层落于地,其上镶嵌的珠玉在月色下闪烁着淡淡光泽。
锦帐挥落,满室旖旎。
夜凉如水,顾宁熙自梦中醒来。
虽仍是困倦,但她披衣起身,摸索着点了烛火,写下了梦境里画卷的落款。
天观元年,九月初七,新帝登基伊始。
……
秋高气爽,紫檀御案上呈着数枚玉石,无一不是玉中珍品。
明德帝素喜篆刻,眼前的几块美玉,刻作私章再合适不过,难为祈安想着。
先前大军攻破洛阳时,王行满私库中的玉石大半都被收缴,陆憬择了好些送入宫廷。
前两日翻看王府库中所藏时,他无意寻到了这几块新玉。趁着今日入宫请安,便一并给父皇带了来。
明德帝颇为受用,当下便送了一枚到少府监,命加紧刻出一只私章来。
玉质温润细腻,明德帝笑道:“好端端的,你去翻库房作什麽?”
陆憬原本在饮茶,闻言一顿:“儿臣……闲来无事。”
明德帝心中一笑,想也知道这小子哪来的这等闲心。估摸着是要给心上人送礼,眼巴巴地翻遍了几座库房,顺带想起他这个父皇罢了。
“最後选出什麽来了?”
陆憬没有改口:“单是看看库中所藏,又挑了一幅画送给好友。”
“哪位好友?”
“元乐,顾元乐。”
明德帝笑而不语,又是顾家那位小郎君。祈安这小子寻借口,也不知道换个人,回回都拿他当挡箭牌。
仔细琢磨一番,明德帝瞧镇定品茗的陆憬,回过些神来。
这小子心有所求,不会是想着以昭王府的珍宝财帛,引别家有夫之妇变心吧?
明德帝坐直了身子,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祈安的兵法用得惯来好。
帝王欲言又止,不会当真是如此吧?
陆憬本就有些心虚,只低头赏玩玉石。
明德帝思来想去,罢了罢了,本朝女子和离再嫁也不是什麽稀罕事。
只要不占昭王妃的位置,由得他去。
“陛下,”李暨通传道,“秦世子在外请见。”
秦钰扫清了河北战场,班师回京已有三日,今日正式入宫递呈捷报。
侍从收拾了御案,陆憬无须回避,一同听政。
事实上,砚铭的军报他先几日便已收到,只是面上仍要装作不知罢了。
召见功臣,明德帝心情甚好:“传他进来。”
“是,陛下。”
御书房的门打开,年轻的将领入见,恭敬行大礼:“臣秦钰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