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美丽丶聪慧;“姝”,温婉丶姣好;“娴”,文静丶端庄。
孟夫人听着都不错,就如大姑娘的“婉”字一般,像是亲姊妹。
“你觉得呢?”孟夫人要看女儿的意思。
顾宁熙安静了一会儿,都是好名。
“只不过——孩儿更喜欢本来的名字。”
“熙”者,光明丶和乐。
为何失了男子身份,她便不能再如日光一般耀目?
……
重重情势压迫,午後顾宁熙便感到脑中昏沉。
宣平侯府立刻请了大夫来看,只是寻常的风寒入体,并不如何严重,喝上一两剂药便好。
知晓顾宁熙近来睡不安稳,大夫还特意在药方中加了几味安神的草药。
然怀揣着心事,寻不到破局之法,服了药的顾宁熙睡下後,依旧是多思多梦的。
薄暮低垂,天边仍馀几分光亮。
梦境中她回到御书房,却不是那日他们争执时的场景。
顾宁熙看着御案上堆叠成小山的奏案,显然分成了两派。
龙椅上端坐着一位戴凤冠的女郎,她执朱笔。
她着玄色上裳,纁色裙裾,凤冠上坠下的明珠映在额前,华贵璀璨。
她擡眼看来时,经久的上位者的气场让顾宁熙不由自主屏了呼吸,又意外地感到有几分熟悉。
这气势,像极了他。
顾宁熙与她相望,她凤冠下的容颜,与自己有八九分相似。
并无寒暄,她沉静开口:“你觉得,为何人人都要争这把椅子?”
她随意敲了敲身下的金丝楠木御座。
顾宁熙被她问得怔住,御案上摊开的一封书案中,她能看清断断续续几行字。早已经到了亲政年纪的帝王陆忆自请禅让帝位,恭迎文皇後登基,君临天下。
“文”,乃先帝谥号。先帝三战灭东突厥,回军途中暴病而亡。先帝无子,皇後腹中胎儿未知男女。举朝商议之下,扶立文帝幼弟为新主。新皇年幼,皇後娘娘领先帝托孤大臣辅政,临朝称制,朝野呼之为“文皇後”。
凤冠上的金丝轻晃,顾宁熙动了动唇,发现自己答不出任何声音。
御座上的女子淡淡道:“只有到了这个位置,才有资格随心所欲。”
“困于权势,你明知道解法在何处,何必任性。”
“你该庆幸,如今登上帝位的是陆祈安,他能够保全你。若换了旁人,焉有你较劲的机会?”
她的话风凌厉,执政多年,未留情面。
顾宁熙想与她对话,御书房的门在此时被推开。
“母後!”
着石榴红织金芍药襦裙的明媚女郎如一只轻快的蝶,飞入御书房中。
顾宁熙望着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年轻姑娘,目光不知不觉温和下来。
御座上的女子亦然,她搁了朱笔:“又和谢世子他们打马球去了?”
“是啊,陛下也在!”
陛下是皇祖父的遗腹子,只比她大了一岁,偏生辈分上她得唤他一句小皇叔。
“母後方才在想什麽?”她依偎在母後身旁,笑盈盈问。
“眼力这麽尖?也没什麽。”
只不过是想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天真得要命,也。。。。。。倔得要命。
。。。。。。
阳光暖意融融照在周身,病愈後的顾宁熙面色好了许多。
顾宁婉上下打量着她,不单是气色红润了,仿佛心情也轻松了些,像是想通了些许事。
“阿姊总盯着我做什麽?”
顾宁婉道:“那你在瞧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