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谦瞧他们加入的这支蓝队答应时,一个个都神采奕奕,眼中放光。
一来是卖齐国公一个面子,不费吹灰之力大大增加了胜算;二来……这京中人人皆知,齐国公将迎娶的新妇乃是宁国公世子的前未婚妻。宁国公府干的好事无需再赘述,齐国公像是要为新夫人出一口气。
马球赛随时都可以打,这样的好戏可是难得一见。
临时退出的三人一个赛一个的心甘情愿,这两日秦钰已带了人操练过好几轮。
纵然宁国公府也听到了消息,但林棋还能如何?难不成临阵脱逃,更加沦为京中的笑柄?他除了硬着头皮上阵击鞠,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谢谦都要同情对面的宁国公世子了,自打出了退婚风波,宁国公府在京中沉寂已久。难得出来打一回马球罢,还被等候多时的砚铭寻到了机会。
谢谦笑起来,既然如此,那他们三人也只能全力以赴,好让宁国公世子不虚此行。
阳光朗照,青云马场人虽多,但宣平侯府提前便包下了一座观赛的四方亭。
马场的管事很乐意给侯府这个面子,亲自预留了视野靠中央的景明亭。
顾宁熙与长姊到得晚,许多亭台中都已坐满了人,有不少熟悉的面孔。
她拾级而上,与瑞云台上的人对上了视线。
片刻後,她只当自己没看见,径直与阿姊去了景明亭中。
这一座亭子专供她们二人观赛,并无外人。
精致的小点摆在石桌上,顾宁熙挑了块时令的桂花糕。
顾宁婉看她:“你与陛下间,闹龃龉了?”
“没有啊,”顾宁熙目不斜视,“我哪里敢。”
顾宁婉哭笑不得:“出什麽事了?”
“没什麽要紧的,就是喝避子汤被他察觉了。”
“那——”顾宁婉迟疑,“陛下动怒了?”
“我不知道。我又没有瞒着他,只不过他不问,我没说罢了。”
听上去不算强词夺理,顾宁婉问道:“那你今後打算怎麽办?”
已经过去一年有馀,熙儿与陛下间确实该分说明白,拖不了太久。
“家中还有几副避子汤,我想先过了这一阵再说。”
“你……”顾宁婉压低声音,“你还不打算成婚吗?”
顾宁熙眸中黯了黯:“此事又不能由我作主。”
君臣有别,不过是任他心意罢了。情意浓时,些许小事他可以俯就,但也能随时收回。
说话之中,场上的马球赛已正式开锣。
两方泾渭分明,红色一方以宁国公世子林棋为首,蓝色一方则是齐国公秦钰一马当先。
谢谦与甄源全力配合着好友,今日当然是要让砚铭赢个痛快。
当开赛不过半刻钟,秦钰便毫不客气地击入第一颗马球後,这场比赛的胜负其实已有定论。
马球正正越过球门,坠于地後复弹起,很快进入下一轮的抢夺。
顾宁熙看得心不在焉,她的局面根本就无解。
避子汤不过是个引子罢了,早晚都要理论上这一遭。
亦不是理论,她能得到的一切,全看他愿意放手多少。
若没有他,她大约进不了中书省,不会有眼下的仕途。可按部就班外放去江南也很好啊,她与表兄互相照应,不至于陷入两难的境地。
规划多年的後半程人生一朝被截断,她已经尽力说服自己接受。
她知道自己在回避,想一日日地先过下去,或许有朝一日他会放手。
但避无可避,难道最後还是要落入金丝雀的覆辙中吗?
瑞云台上,陆憬将整座马球场收于眼底。
孙敬擦了擦额间汗,这马球场上的差事一桩比一桩难办,他都不知道是否该遣人去将顾大人请来。
他望着晴好的天色,只盼着赛事能早些结束,御驾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