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了一会儿,顾宁熙答:“我有些害怕。”
“为何?”陆憬循循善诱。
“我也说不出来。”
大约是害怕他离开自己,又害怕自己这後半辈子只能依附于他。
顾宁熙觉得无解,日色明净,照得人慢慢想闭上眼。
身後人已没了声音,陆憬转眸看她。
方才,他在原地立了许久。
他看着她独坐冥想,纵然隔得很远,他依旧能望清她眸底化不开的忧伤与彷徨。
他确信他们两情相悦,她不是不愿嫁给他。
她的担忧另有其事。
陆憬很想问个明白,然就如她所言,她可能连自己都说不清楚。
可她确实在害怕。
他该如何做得更好些?
……
天光澄澈,他们已经说不清是第多少回来到崇圣寺下。
飞灵山今日临时为陛下封了山,午後再重新开放。
望着连绵不绝的石阶,顾宁熙故作轻松:“走!”
既是要来求神,当然要虔诚地走这一遭。
崇圣寺的佛祖最是灵验,顾宁熙长跪于蒲垫前,闭目合十,听着僧人祝祷。
她又恭请大师开了光,每一步都不厌其烦。待求完一道平安符,已近午时。
陆憬瞧上头正正写了自己的名字,唇微微扬起,又道:“你都替多少人求过了?”
眼下才轮到他。
听他如此说,顾宁熙干脆将平安符好生塞到了自己的香囊中。
“……嗯?”陆憬手都已经伸出了一半,被迫收回。
顾宁熙挑眉看他:“回头绣个福袋给你。”她没好气,“摆在福袋里面,总是独一无二的了吧?”
陆憬面上笑容愈发明显。
“不过你会刺绣吗?”欣喜一会儿後,陆憬深感怀疑。
“唔,我向阿姊学一学。应该不难。”顾宁熙对自己颇有信心。
每一回来崇圣寺,顾宁熙都要去观音殿後看一看那株梧桐。
已逾六百岁的古梧桐树,年轮又添了两圈。春日里新长出的碧叶又到了凋零时节,不变的是枝干上依旧系满的红绳。
听闻观音殿後求姻缘最是灵验,陆憬不能免俗地挑了一段红绸,挥笔写下他们二人的名字。
红绳绑得越高越好,顾宁熙瞧高处的枝干上正好有一处空当,他能够轻松够到。
但陆憬偏不,他示意顾宁熙走到自己的位置:“过来。”
他将她轻松抱起,指了自己看中的风水宝地:“那里。”
他偏要系得最高,顾宁熙无言片刻,还是点头照做。
他们的红绳独树一帜,在风中轻荡。
二人相视而笑。
“好了,放我下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