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薄薄一本奏疏,此刻却似烙铁般烫手。谌庭连忙将其还给了谢枕川,压低声音道“如此重要的证据,怎麽会落到你手中?”
“前天夜里,舒义冒雨去了王丘府上,”谢枕川的声音没什麽情绪,眸色微冷,透出一股寒凉之意来,“昨日,王府打杀了一名暖脚婢,证据便是她以死带出来的。”
王丘嗜好以年轻侍女暖脚,在京师已经不是秘闻了,谌庭仍有些惊讶,毕竟王丘做事小心谨慎,那些侍女无一不是又聋又哑,目不识丁,如何能带出这等机密?
他垂眸一看,这才发现那张原稿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竟是以血为墨,“画”出来的。
“竟能记下三十六个名字,也算是奇女子了,真真是红颜薄命啊,”谌庭立刻便怜香惜玉起来,唏嘘一阵,又道:“你打算何时上奏?”
“明日。”
“明日?”谌庭愕然,“你提前弹劾,若王党临时换人,岂不是前功尽弃?”
谢枕川勾了勾唇角,不以为意,“一日时间,便是他有通天的本事,也来不及更替了。便是能换下几个草包,多取几个真才实学之人,也算是功德一件了。何况应天帝……”
他忽而沉默,指尖在案上轻叩两下。
谌庭已然明了,“你担心圣上的态度?”
谢枕川并未应答,将血书与奏疏一并收入匣中,话锋一转道:“没什麽,你今日登门,可是先前所托之事有了着落?”
提到此事,谌庭又得意起来,他将那箱笼打开,露出里边黄绿相间丶周身覆满鳞刺的异果来,“这黄梨可是南洋贡物,若非我亲自与那使臣周旋,哪里能得来这许多?”
谢枕川挑眉,难得附和一句,“鸿胪寺少卿,果真是名不虚传。”
“那是自然,”谌庭自夸一句,又问道:“听闻这南洋黄梨酸甜可口,味美香浓,莫不是送给梨姑娘的礼物?”
谢枕川微微眯起狭长的双眼,意味深长道:“算是吧。”
“看不出来,谢大人竟是个会讨义妹欢心的,还学会借花献佛了,”谌庭笑骂他一句,又忍不住打听道:“看来近日有所进展?”
谢枕川腕间的伤仍隐隐作痛,却抵不过记忆中那抹温软触感,他压下嘴角的弧度,将身子往後一靠,语调闲散,“干卿底事?”
谌庭果然被他骗过,促狭笑道:“瞧瞧,这就恼了。”
谢枕川懒洋洋睨他一眼,并不辩解。
谌庭只当他费了这许多功夫,还没有什麽进展,又暗自舒坦起来。他咳嗽一声道:“好了,不提此事了。我来了这麽久,谢大人连盏茶都舍不得麽?”
谢枕川擡了擡手,南玄连忙去沏了茶来,又解释道:“谌大人见谅,并非有意怠慢,世子这几日饮食清淡,连茶都戒了,是以此处也未备着。”
谌庭又擡头往谢枕川面前的桌案看了一眼,除了堆叠的文书,还有许多医书,一本手札摊开一半,旁边的茶盏里泡着一颗青青圆圆的果子,散发出青涩的香气。
“若不知情,还以为你要弃官从医了”谌庭调侃一句,又道:“这是什麽调养的法子?”
他正要捡了那本医书来看,谢枕川已经眼疾手快将其抽走了,“没什麽,先师手札而已。”
谌庭自然知晓谢枕川曾拜杏林仙手黄逸为师,更为好奇了,“我见上边写着黎檬子丶蜜望丶黄梨,这些果子也可以入药?”
谢枕川从容以对,“万物相生相克,皆可入药。”
谌庭又道:“那‘清浊去腥’又是何效用?”
“你看错了,”谢枕川擡手合上手札,语气平静,“不过是生津止渴丶健脾益胃罢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阿瓷:“今天有什麽好吃的呀?”
估算出“三分春”毒发时间丶努力让自己变得好吃的小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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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药误会,只是血液血液血液。
此章为剧情需要,没有科学依据哈,大家不要效仿(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