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只是他的眼底,衬着如夜色般看不透的黑。
&esp;&esp;“你是谁?”
&esp;&esp;
&esp;&esp;李元阙确实想不通。
&esp;&esp;身下的人,可以通过一个气音认出他的身份。
&esp;&esp;然后他……选择了收手。
&esp;&esp;虽然他在下一瞬间恢复了进攻之势,但李元阙不会看错这两个行为的发生顺序。
&esp;&esp;而顺序不同,传递的信息也大不相同。
&esp;&esp;是失误,还是掩饰?
&esp;&esp;犹未可知。
&esp;&esp;但对于李元阙这样的高手,狡辩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暴露更多的信息。
&esp;&esp;光渡心知肚明。
&esp;&esp;所以他一字不言。
&esp;&esp;“不想说么?”李元阙俯下-身,在光渡耳边轻声道,“那我换个问题,我们之前认识么?”
&esp;&esp;光渡始终沉默。
&esp;&esp;这一次,李元阙没再刻意折磨他,伸手入怀,掏出了火折子。
&esp;&esp;他轻轻吹了几下,火光出现在这黑暗的空间中。
&esp;&esp;没有烛台,没有油灯,火折上的火苗摇摇晃晃,随时都能被一阵风吹灭,让这个角落再次坠入黑暗。
&esp;&esp;但直到这一刻,他们彼此被黑暗藏起的面容,才在火光下骤然清晰。
&esp;&esp;在光亮起来的那一刻,李元阙甚至恍然了一下,以为自己看到了白昼。
&esp;&esp;或者说,他的眼前,是一场在黑夜里铺开的靡丽盛雪。
&esp;&esp;入目就是雪一样的侧脸,下颌轮廓半埋在散乱的发中,偏偏那双眼睛那样幽深,在黑夜里显得愈发惊心动魄。
&esp;&esp;雪鹿自古被视为祥瑞。
&esp;&esp;但在火光下看清光渡的这一刻,李元阙就想到了那年他重返贺兰山时,在北麓林中见过的一头罕见的雪鹿。
&esp;&esp;按理说,雪鹿这种瑞兽,不应该在贺兰山出现。
&esp;&esp;至少李元阙之前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
&esp;&esp;直到李元阙亲眼目睹,那头比冰雪还要晶莹剔透的雪鹿,在春初的贺兰山绿坡上适意漫步,食着嫩绿色的草芽,饮着雪山顶融化的清水。
&esp;&esp;李元阙看得入神,不小心踩到枯枝,发出了响声。
&esp;&esp;听到异响,雪鹿才在山涧流水边回头。
&esp;&esp;那一瞬,雪鹿的眼仍是纯粹的无辜,干净得让人不忍出声惊扰。
&esp;&esp;此时此境,面前的光渡,让李元阙想到那个回眸。
&esp;&esp;猛虎亮出爪牙,即将捕食猎物。
&esp;&esp;爪下却是这样一只无法逃离的雪鹿。
&esp;&esp;如今,雪鹿已经被他按在地上,弱点已经全部暴露在凶猛的利爪之下,只能将自身生死的权利交由残忍的猎食者,祈求不被咬断喉咙,呛血而亡。
&esp;&esp;无辜者赴死,脆弱又惊人艳丽。
&esp;&esp;蓬勃又野蛮的生命力,不需要任何伤口,就带出一身滚烫的鲜血气息,让呼吸都变得难以为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