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谷风轻而易举理解了她的意思:你都给他们了?我也要。
无奈地放了一些符箓上去,问她:“你留下来做什麽?”
“我想找找村子里还有没有活人,有的话带他们一起走,不然今晚过後这里就是一个鬼村。”秦语阑回答,又问他,“你呢?你留下来是什麽原因?”
宋谷风只是说:“我准备去树林里看看。”
秦语阑见他不准备多说,想了想,“那我们分头行动,完事以後村口汇合。”
“好。”他干脆地离去,眨眼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
秦语阑拍了拍一晚上衣服上粘的灰,也准备挨家挨户地找人,这可是个费事的活,她必须尽早完成。村里可能还藏着妖魔,虽然它们畏惧太阳,但谁也说不准天气会怎样变化,万一忽然飘来乌云下起暴雨呢?
天光黯淡时,谁也说不准妖魔能不能出现。
路过横尸路边的壮汉,秦语阑顿了顿,将他拖到僻静的地方,然後从他身上搜出铁片牌号。她没有时间把他体面地埋了,只有这个号码可以当做遗物带回去。
秦语阑从村口开始,挨家挨户前去询问,也没有敲门,就是闯进院子绕一圈大声喊一会儿,看有没有人回应——她不敢进那些十足阴暗的房屋。
这条路恰好应和了昨日初来乍到敲门的顺序,仿佛故地重游,一切却都天翻地覆,而时间仅仅过去了短短两天。原本鲜活地呼吸着丶劳作着丶闹腾着的百姓就在这短短一两天时间失去了作为人的未来,变为黑暗里令人惧怕的魔物。
前两家无人回应,秦语阑走进了第三家,这里住着指路的大婶和一个小姑娘,如今牛棚里的牛已经不见踪影,徒留一地黑血。她喊了一会儿话,准备离去的时候掏出喇叭符,又回转身。
就在这时,她听到屋子里传来小孩的哭喊。
秦语阑正要循声而往,牛棚下铺满的枯草忽然向上掀起,钻出一个人来,那人身上抹满了牛粪,熏得秦语阑止不住後退。
见这个牛粪人就要往房间里冲,她顾不得其它,伸手拽住那人的衣领。
“等等。”
“芳芳!芳芳!”张婶着急地望着屋子,“我的芳芳还在地窖里!”
秦语阑施展法术将屋顶掀开,几只藏于屋内的妖魔冒起黑烟,尖叫着被太阳烤化,确认好房间的明暗之後,她这才放开人,跟在张婶身後来到一间卧房。
张婶使劲推开床铺,拉开木板,从里面抱出一个小女孩。
女孩紧紧攀着张婶的肩,一点也没嫌弃她身上的牛粪,张嘴大哭。
“村子里已经不安全了,跟着我,找到其他村民以後送你们去乐平城。”秦语阑一边撕袖口擦手一边说道。
张婶找到孙女後理智回了笼,知道秦语阑是来帮忙的,便放下戒备主动带她找人。作为土生土长的本村人,张婶早已把这块地摸得门清,轻车熟路地带着她找进各家各户。
太阳照过头顶,又朝西边走了一截,秦语阑找了半天,依然只找到了她们两人。
路过张二娃家,秦语阑留意了一下堂屋,棺材已经不见了。
张婶主动说道:“昨天就埋了。昨儿一早发生那样的事,看了让人害怕,二娃娘做主,中午就把人草草埋了。”
“埋在哪里?”秦语阑问。
“就在那坡下。”张婶指了个地方。
秦语阑记下位置,仍旧往牛大家走去,对这户好心人她检查得尤为仔细,用不多的灵力掀翻屋顶之後,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来回走过三回,她忽然停下脚步,盯着空屋子发呆。
明明当时他们两人离衆修仙者最近……他们是何时进了房间,何时被遗忘的?秦语阑已经记不起来了。
不是每一个遇到大灾大难的人都能侥幸逃脱。
那个战利品妖魔兔仍然在原先的房间,只是已经被扯得七零八落,她叹了口气,仍然把零碎的肉块包好,让张婶在敞亮的地方等待之後,便循着先前指路的方向来到一处坟地。
这些剥皮妖魔出现的最早迹象,就是张二娃新丧之妻离奇地没了皮肤。
也许她就是这些妖魔的起源。
秦语阑拿出镜子,光可鉴人的表面慢慢照见地下的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