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莫名其妙:“我今晚在宿舍睡,不用麻烦你来,只是有点小感冒——”
“行了,”江寻易不满地打断他,“别那么多废话,你收拾好等着吧,我马上过去了。”
没等陈淮说话,对面已经将电话挂断,只听见冰冷的机械声。
陈淮搞不懂江寻易这是搞哪出,他明明和管家说清楚了,为什么他突然又说有人逼他过来接自己?
来不及多想,陈淮将衣柜里的厚外套披上,拖着沉重的身体下了楼——要是让江寻易等久了,估计又要大发脾气。
可惜等他走到校门口,江寻易那辆惹眼的蓝色跑车已经停在那儿,陈淮将帽子戴上,掩耳盗铃似地捂着脸,以最快的速度上了车。
江寻易刚成年就拿了驾照,之后一向都是自己开车,这次也不例外。
陈淮刚上车,江寻易就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等你半天了,又在磨蹭什么?”
“抱歉,”陈淮并不想与他多争论,恹恹地靠在一边,“我今天没什么力气,走得有些慢。”
江寻易斜睨了他一眼,许是看他真的难受得厉害,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车子缓慢启动,气氛沉闷,陈淮忍不住阖上眼,很快就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车子已经停进了庄园里。
江寻易将安全带解开,收了点力气,拍拍他的肩:“起来,睡得和头猪一样。”
陈淮习惯了他每次都夹枪带棒的话,也没在意,头脑昏沉地跟着人回了家。
江寻易将衣服随手丢给一边跟上来的佣人,四处看了看:“人我给带回来了,医生呢?”
“在房间里等着陈少爷呢。”
江寻易顿住步子,转过身看了眼跟在后面的陈淮,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喊他:“陈少爷,怎么,还用我伺候你上去吗?”
“……”
或许是江恒听管家说了自己的事,觉得陈淮毕竟住在江家,生病了还让人在外面住实在不妥,所以才强迫江寻易来学校接自己。
江寻易因此不满也很正常。
陈淮这样想着,依旧温和地笑了笑,说话没什么力气:“今天谢谢你。”
江寻易瞪了他一眼,倒没再多挖苦他什么,转身上楼了。
医生替陈淮简单检查了下,确定没什么大问题,陈淮明天还有事情,为了快速退烧,就让医生给他打了点滴。
宋清念听说他回来,急匆匆地从五楼下来,见陈淮病怏怏的样子,有些心疼:“清清,怎么病成这样也不和妈妈说?该请假就请假,伤着身体可不好。”
陈淮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只是有些着凉,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你听听你的嗓子,都成什么样了,”宋清念仍不放心,“今晚妈妈陪着你,你好好休息。”
陈淮和母亲甚少有这样亲密的时刻,所以他没有拒绝,只是半阖上眼,感受冰凉的液体缓缓滴入他的身体。
很快地,一股浓烈的困意将他席卷,陈淮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睡得并不熟,半梦半醒间,他似乎又做了那个噩梦。
高大的黑影伫立在他的床前,漆黑一片的房间里,陈淮什么都看不清晰,只能感受到一股冰冷而黏腻的视线。
没有任何动作,那个人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许久,陈淮几乎要再次睡过去时,那人终于缓缓地伸出手,冰凉的指尖地落在他发烫的额头。
许是他已经烧糊涂了,陈淮竟有些意外地贪恋这样的温度,让他灼热的体温终于有所缓解。
所以他不可控制地轻轻蹭了下那人的手心,像是某种邀请。
面前的黑影似乎顿了顿,然后大方地将整个掌心贴了上来。
寂静的屋内,陈淮模糊地听到了不知是来自那人身上,还是自己身上,很沉的呼吸声。
下一秒,陈淮忽地惊醒。
窗外影影绰绰的树影在摇曳着,月光洒在他未拉紧的窗帘缝隙处,一切都正常而熟悉,似乎刚才只是他的一场梦。
陈淮向身边看了看,母亲已经走了。
针已经替他拔掉,烧退了下去,那种晕沉的感觉终于消失,陈淮觉得身体里的力气在慢慢恢复。
只是不知道是生病缺水,还是因为刚才那个怪异的梦,他忽然觉得口干舌燥。
在床上坐了片刻,陈淮还是下了床,打算去楼下拿瓶冰水喝。
别墅里安静得可怕,明知道房间隔音都很好,可陈淮还是做贼心虚似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摸黑走进客厅,却意外地,看见拐角处那点亮光。
——是厨房。
这个点,佣人不会随意在别墅里乱跑,里面只可能是江家的主人。
江恒和母亲不是会熬夜的人,况且就算半夜想拿东西,也只需要吩咐一声,不需要自己下来。
或许是江寻易半夜饿了,怕被江恒说,所以自己来做东西吃。
这么想着,陈淮继续向厨房走去。
吧台处传来清脆的碰撞声,陈淮站在厨房门口,和男人迎面撞上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