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
这几日,天气冷得愈加厉害了,晏渺裹着大氅,烤着火炉,身边的丫鬟端着一碗温热的莲子粥,一口一口地喂给她。
她起先有些受宠若惊,以前都是自己吃饭,哪享受过这种待遇,但丫鬟却说她身子骨弱,自己吃没力气。
不得不说她很享受这种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看上什麽就买下来,反正江家有的是钱,她简直爱死了现在的生活。美中不足的就是她身体不好,半夜总是咳的厉害,很难睡一个整宿的觉。
江善推开门,笑嘻嘻地走进来:“姐姐,外面的雪景可漂亮了,你没有看到实在是太可惜了……你在喝什麽,我也要喝。”
门没关,寒风灌进来,整间屋子瞬间下降了几度,晏渺瑟缩了一下,把衣服裹得紧了些。
江善见状才发觉自己忘了关门,于是小跑着把门关上直到关的严严实实,没有一点缝隙,她才满意地点点头。
江善体格好,很少生病,在外面待了两个多时辰,手掌依旧是热的,像个小火炉。
晏渺一双手不去烤火了,握着江善的小手,点点暖意传来,很快两人的体温趋于一致。
江善出生没多久江母就去世了,可以说她从小是在江渺的照料下长大的,她很是依赖江渺。
晏渺问她:“雪景有多漂亮,给姐姐仔细说说。”
江善歪着脑袋,吞吞吐吐:“……雪很白……很漂亮……嗯……”
她年纪不大,只学过几个字,眼下让她形容,实在是难如登天。
晏渺没忍住轻笑,江善不高兴地撇嘴:“姐姐你笑我。”
晏渺打开窗户一角,雪已经停了,院落里的雪已经打扫干净,一眼望去,丝毫不见雪的影子。
她心下失望,便想让丫鬟给她翻找出几本闲书打发时间。
外面的冷气透过窗户渗透,晏渺刚要落下窗户,就见曲涵进了院子。
他看见立在窗边的晏渺,视线温暖,眼神清明,原本极淡的笑意看见她的一刹那真挚了许多。
“渺渺,想不想出门?”曲涵和她隔窗对望,问道。
晏渺没说话,眼神中的疑问呼之欲出,几乎是明晃晃的问号。
她的身子弱成这副鬼样子,怕是连刚满月的婴儿都比不过,在这冰天雪地里走上一遭,怕是不要命了。
曲涵外衣沾着从树枝落下来的残雪,进屋前抖了个干净,让丫鬟下去,神秘兮兮地拿出一个小盒子。
“什麽?”
“避寒珠,将它带在身上就不用怕冷了。”曲涵边说边打开盖子,一粒鸽子蛋大的玉白色珠子,暖阳透过窗纸在珠子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晏渺情不自禁抚上去,轻喃:“好漂亮。”
“所以,”曲涵盯着她的琥珀色的眼瞳,“现在可以和我一起出门了吗?”
晏渺点头,她早就无聊透顶了,在这间屋子里一连待了好多天,睡得头都痛了。
尽管有了避寒珠,晏渺还是不敢放松警惕,仍旧里三层外三层裹上厚厚的衣服。好在她身形纤瘦,并不臃肿。
说是出门,但其实并没有什麽好逛的地方,因着在屋子里待久了,她不愿意去铺子里看胭脂水粉丶绸缎珠宝,也不想去茶馆和酒楼,只是在外面闲逛。
仅仅是青松白雪丶远山暖阳,她就已经开心了。
行至西大街,前方有人群聚集,应当是有热闹看的。
晏渺好奇心起,拉起曲涵向那处走去。
被团团围困在中心的人是个道士打扮的人,他身後摆着硕大的招牌——占卜算卦,落款为一游方道士。
“这不是……”晏渺声音低下去。
人群中有道声如洪钟的人道:“你这道士莫不是骗人的吧,听说孙家就是听信了你的话慌着成亲,没成想那孙公子就死在了新婚夜。”
有位大娘接话:“孙家二公子几年前没了,就剩下大公子这一根独苗,这下好了,他家要绝後了,你说能不怨你吗?”
道士手持羽扇,有一下没一下摇动,并不为面前为难他的话变了神色,他只是道:“因果宿命,往复循环,一切都是有缘由的。”
有人问:“什麽缘由?”
那道士却不说了,轻眯起眼,目光落在晏渺所在的方位,道:“诶?奇怪……”
只听见道士说了两三个字,晏渺便被一道强有力的臂膀揽出了人群,後面的话落在风雪里,听不真切。
迎着晏渺不悦的脸色,曲涵只是一笑:“刚才人太多了,一直往我们这个方向挤,我只好顺着人流出来了。”
他看了一眼晏渺,又提议:“不如我们再挤进去?”
晏渺瞥了一眼密不透风的人群,摇头:“不了。”语气恹恹,兴致不高。
走了一圈,晏渺也累了,走在回家的路上,却瞧见几个孙家的奴仆。
孙家的下人极为好认,无他,孙家喜欢给下人穿印有“孙”字的外衫,彰显孙家治下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