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渺咽了口唾液,“师兄你是不是生病了?”
柏霜并不解释,又或者说,他不需要解释。
她和他的目的是一致的,既如此,何必横加阻拦。
之前的几次拒绝既是为了做戏,不让曲涵産生怀疑,也是因为他是在不喜对方。给自己安个劳什子未婚夫的名分做什麽,无论他再怎麽努力,晏渺都不会喜欢他,绝不会对他産生感情。
既然不放心曲涵,那便把人放在身边,放在眼前,实时监管。
晏渺的思绪回到那天路过汲文权的摊位前,他盯着自己说“奇怪”,她听了一耳朵便被撞出人群。
但其实他看向的方向并不是自己,而是她身侧的曲涵。
至于那句“奇怪”,汲文权後面给了详细的解答。
他说:“在他身上看不到人的气息。”
晏渺道:“这也正常,妖丶魔丶仙丶鬼丶以及修士,都应当没有人息。”
汲文权却否认:“他的身体是人,但灵魂却不是。要麽灵魂和□□尚未嵌合,要麽他之前并非活物。”
晏渺有些毛骨悚然了,灵魂和□□不嵌合,只可能魂魄刚刚占据这具身体。
但她自己也是占据别人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而曲涵占据身体的时刻只可能比她早,不可能比她晚。
也就是说,曲涵是第二种情况。
晏渺咽下一口唾液,抱住手臂,心里已经生了排斥。
让这样一个不知道是什麽东西的东西待在身边,很恐怖的。晏渺宁愿缠着柏霜,都不要靠近曲涵一步。
而她每次接近柏霜的时候,曲涵总会识趣的离开。柏霜周边,成为他唯一感到心安的存在。
“师兄,我能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粘着你?”
柏霜道:“随你。”
呜呜,师兄真好。
因为晏渺即将离开,江善很是不舍,这几日总是缠着她。
晏渺早就想过了,江善还小,只是个普通人,她只需要平平安安长大,在这个已经风平浪静,再无危险的县城。
江父生意是忙,可每两个月也会回家一趟,和孩子们团圆。姜家有靠谱的丫鬟管家,在这里,远比外面要好得多。
江善问:“阿姐,你什麽时候回来?”
晏渺没说话,她不知道。
不知前路是否一帆风顺,不知她会不会再次猝死,不知道这具身体何时归还于江渺。
月升月落,又是新的一天。
晏渺全程紧跟柏霜,从不掉队,积极响应。
他们一行人使用了就近的传送阵,不到两个时辰跨越万水千山,到达万里开外。
星罗门。
许是因为近乡情更怯,晏渺反而迟迟没有踏出那一步。
她从来没有明确地告诉过柏霜,自己要回到星罗门,而柏霜似乎确信,她愿意回到这里。
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内心期盼的究竟是什麽。
最开始她选择拜入星罗门,无外乎是为了接近柏霜,这是最好的方式。
而如今她已经结识了柏霜,根本不必担着同门师兄妹的名号。
若她进了星罗门又该如何解释,说自己是百年前的那位,还是假装什麽都不记得,只当自己第一次来这里。
柏霜能认出她,但其他人不一定。
晏渺此刻多麽希望指引她前进的任务出现,任凭她千呼万唤,系统就好像死了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心思百转千回,她却已经跟随柏霜的步伐踏入宗门。
和记忆中的有些许差别。
晏渺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一场梦,现在的一切,眼前所看丶所闻丶所感,都是镜花水月,一碰就碎。
离她好近又好远。
此时路上的弟子不少,纷纷投来注目礼,晏渺擡头,目光所至是清瘦的背影。他走路时目视前方,心无旁骛,对别人的目光毫不在意。
柏霜自是面无表情,晏渺心情复杂,唯有曲涵好似心情不错。
曲涵像个好奇宝宝,左看右看,碰到人时还会点头轻笑,自然得好似这里不是星罗门,而是他家一样。
刚到凌隐阁没多久,柏霜便被人叫走了,说是掌门有请。
晏渺不想和曲涵共处一室,所以找了个参观的接口,夺门而出。
曲涵面上带笑,然仔细看去,那笑容分外僵硬,好似他不是在笑,而是做了个唇角上扬的表情罢了。
唯有眼底的阴郁,浓郁得像是压不住,下一秒就要冲破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