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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第2页）

终于，诊室的门开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手里拿着几张片子和一叠报告单走出来。

他的表情很严肃，眉头紧紧锁着，嘴角向下抿成一条僵硬的线。

他看了一眼紧张地围上来的宁蓁父母，又看了看脸色苍白丶靠在墙边的宁蓁，眼神里带着一种职业性的丶却也无法掩饰的凝重。

“家属跟我进来一下。”医生没看宁蓁，只对宁蓁的父母说，语气低沉。

母亲的身体晃了一下，父亲赶紧扶住她。

两人交换了一个无比恐惧的眼神，脚步沉重地跟着医生走进了诊室。

门，在宁蓁面前轻轻关上了。

宁蓁被隔绝在门外。

走廊里嘈杂的人声仿佛瞬间远去，只剩下诊室门板後隐约传来的丶压得很低的说话声。

她听不清具体内容，只能捕捉到医生那严肃丶没有起伏的语调，还有母亲压抑不住的丶带着哭腔的追问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麽漫长。

宁蓁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她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能看到门後医生沉重的表情，父母崩溃的脸。

那个不祥的预感，已经变成了冰冷的现实，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头顶。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

父母先走了出来。母亲的眼睛肿得像核桃，脸上全是泪痕，还没干透。

她看到宁蓁，嘴唇剧烈地颤抖着，想说什麽，却只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猛地别过脸去，用手死死捂住嘴。

父亲的脸色是死灰一样的白，眼神空洞，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他搀扶着几乎站不稳的母亲，手臂在微微发抖。

医生最後走出来，手里依旧拿着那些片子和报告。

他看着宁蓁，眼神复杂，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沉重地叹了口气，声音干涩地说：“小姑娘……情况不太好。片子……有问题。我们县里条件有限，查不清楚。建议你们……尽快去省城大医院复查。去好点的医院，越快越好。”

回家的路，比来时更加漫长。

还是那辆破旧的城乡公交，颠簸摇晃。窗外熟悉的田野和房屋飞快地掠过，但宁蓁什麽也看不进去。

车里没人说话。

死一样的沉默。

母亲靠在父亲肩上，无声地流泪，肩膀不住地耸动。

父亲望着窗外飞逝的景物，眼神呆滞，手里捏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无意识地拈着，烟丝簌簌地往下掉。

宁蓁坐在他们後面一排的座位上，头靠着冰冷的车窗玻璃。

剧烈的头痛又开始了，太阳xue突突地跳，但此刻身体的疼痛似乎已经麻木。

她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医生那句“片子有问题”，还有父母那瞬间崩溃绝望的脸。

那张曾经带来短暂喜悦的丶印着“南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此刻仿佛变成了一张轻飘飘的废纸，被省城大医院丶复查丶情况不好这些沉甸甸的字眼彻底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