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顷刻,连马影都不见了。
张路小声抱怨,“这几日的药都没喝药了,那以後还熬不熬了,药材挺贵的。
”
他小小声说完,伸着脖子张望一会儿,不免又担心,“一清早这是去哪儿,怎麽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连张路都能看出来不高兴,可见怒沉,王极想了想道,“药先不熬了,主上记起来想喝,自然会问你。”
张路哎哎应着,想着这药实在金贵,端起来自己喝了,苦得直後悔,纳闷问,“广汉府兵不是一直有在追剿流寇吗,怎麽主上还让你们暗地里相助清剿。”
王极若有所思,主母拔除蜀中三郡贼军,逃跑的溃兵很多都是穷凶极恶的亡命徒,只能以劫掠为生,主母一直安排人追查,务必要捉拿归案,按律处置。
广汉城也招揽了不少斥候高手,这些凶徒纵知晓蜀中实际掌权的人是主母,也没有人敢犯来主母面前。
许
是主母要出远门,主上担心事有万一罢。
看主上脸色那般黑沉,王极也不敢明说,只道,“早点剿灭了也好。”
见张路正探着脖子,不住往楼台张望,不放心叮嘱了两句,“你不通武艺,不会掩藏行迹,不要靠近楼台。”
张路有些不乐意,实则他一直听说女魔头的传言,是一直没有得见的,只知样貌极出衆。
可如何出衆法却是不得而知,跟过那女魔头的斥候侍卫,无一都闭口不言,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平时连他想在外面假装路过看看,王极几个也不允许。
“小的假装是路人小贩,等主母离开,我在街上看一眼也不行啊。”
王极可不敢托大,“女君虽没见过你,却是十分心细的,你忘记江淮任家的事了?”
张路泄气,别的不知道,左邻右舍确实十分小心,哪怕那女魔头几日不来青弘巷,也是各安其职,从未有一丝懈怠,在这儿住得久的,好几个兄弟,他都以为本身就是种田买菜的。
便也收了好奇,将来女魔头与主上合婚,他身为主上的随令,总要请安,到时自然能得见了。
他只得拿着托盘走了,半个时辰後,听得那女子乘坐马车离开,也没敢出来。
因着宋女君连同女君身边的人,都见过虞劲,虞劲是不在广汉城出现的,近来负责京城消息的探查,知主上不在广汉,将密函一并送去郑州。
朝上御史大夫周燮,上谏天子,分封诸侯,大司马曾广驳斥,当庭谏议集合大周助力,攻打晋阳,夺下函谷关。
高邵综将密信看完,递给虞劲,信是从朝廷来的,自不能留,虞劲处理干净,闷声禀报广陵传来的消息,“三日前平津侯轻装简行,往西来了。”
高邵综淡声吩咐,“给他找些麻烦事,让他过不来江。”
虞劲应是。
“信一封也莫要让其送进云府。”
“是。”
因着盯紧了江淮府,追查信件并不难,广汉丶石棉,云府,只要在蜀中,平津侯的信,送不到主母手里。
天气渐渐炎热,登封大营外荒草弥漫,虞劲闷声劝,“广汉诸事安平,丞相来信属下等,让属下几人劝主上回北疆。”
虽于政务无碍,但毕竟是尚未攻下的城池,北疆几位近臣十分挂心,蜀中的事传至北疆,迟迟不见主上回去,一向老神在在的丞相也着急了。
高邵综淡声道,“此地我尚有兵务未完,你回信无碍便是。”
虞劲擡头看了一眼,头埋的低,声音更闷,“纵是需要探听敌情,也无需主上亲自潜伏进朝军里,交给属下几人罢。”
看着装,短短几日,已从寻常士兵升任千夫长,漫说武艺如何,这一身简略的兵服穿在身上,也绝非寻常人,实让人胆战心惊。
高邵综神情寡淡,“朝中诸将里,若说还有什麽敌手,非李奔莫属,他身边隐藏有一名谋将,我来看看。”
保护得再周密,斥候营也能探查得出,何须事必躬亲,虞劲受了王极点拨,有些干巴巴地劝,“还请主上保重自己,主上出了事,主母也会担心。”
话说完,自己也停在那儿,沉默後悔,闭上嘴巴了。
果然听见一声冷嗤,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冷笑,手里刻着的玉石随手掷进洼地里。
担心什麽。
许是担心他这回有没有死透,若他折在李奔手里,恐怕袍笏登场,燕雀相贺。
高邵综不虞,听得兵号声,收了情绪,沉声吩咐,“查一查经略官宋服,看有无策反招揽的可能。”
此人擅筹算,得新帝信用,与李奔交好,一人领兵,一人筹粮,稳固朝纲,二人将相和,于北疆不是好事。
虞劲应是,待主上离去,看着那挺拔伟岸的背影,後知後觉,往年若他们不慎称呼宋女君为主母,无不得主上冷眼处罚,今日倒未见不悦。
身有要务,虞劲也没有多待,回去时看见北疆斥候营留下的信号,知是王极,折转去寻他,想叫王极想想办法,武艺容貌可以遮掩,身形气度却难,混迹李奔军中,实在令人心惊。
他在登封城南三十里截到王极,王极倒不怎麽担心,昔年初初与羯人交锋,屡战屡败,每每损失惨重,主上曾混进羯人军中,甚至一路做到部将,也全身而退,不必太担心。
只消息送进登封大营,就不知主上待不待得住了,“石棉传来的消息,主母似乎以身为饵,想引卖贼上鈎,那群卖贼不单单是妇孺小儿,还养着不少打手,主母没带多少人,恐怕有危险,你把消息送进兵营,我等要如何做,还需听主上吩咐。”
虞劲色变,接了信,立时奔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