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局比赛开始。
甲队的人偷瞄着盛迟忌,心里忐忑。
盛迟忌像头误入繁华的野兽,无论是气质还是脾性,都与京城格格不入,在学堂里也从不与人交流说话,加上五皇子生辰宴上出的那档子事,他们远远地看看八卦热闹就算了,直面对上这位七皇子,还是感到发怵。
不仅甲队的人怕盛迟忌,乙队的人也头皮发麻,二皇子安抚了几句,还是不太敢靠近他。
连老虎都能手撕,撕他们不跟撕张纸一样啊!
不过谢元提和盛迟忌并没有照管其馀人心情的空闲。
谢元提清楚盛迟忌的伤有多重,多拖一刻,他身上的伤口崩得越厉害,指不定又要变成只血刺呼啦的小脏狗。
他觑到一上来就针对他围过来的三个乙队队员,飞快一杖,将抢来的小球击到距离最近的段行川身边。
然而俩人实在没什麽默契,段行川接球耽搁了下,就也被其馀乙队队员团团挡住,无法将球击向球门。
纵观全场,只有盛迟忌的边上没人。
把球给盛迟忌,盛迟忌能打进球门吗?
前世盛迟忌性子孤僻,自然没和他们打过马球。
谢元提也只是在给盛迟忌送东西的时候,会有极其短暂的丶不会碰面的交集,除此之外,他没有与盛迟忌多说过话。
和现在不一样,前世没有谢元提带着,盛迟忌与冯灼言段行川都不熟,更多时候,盛迟忌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阴影下看着他们,显得眉目阴翳沉郁。
年纪渐长後,他褪去了那身青涩单薄的少年气,五官愈发俊美深刻,也更具锋利的侵略感和攻击性。
那种叫人不敢接近的气质,和谢元提不一样。
谢元提性子冷淡,但待人接物礼貌温文,风仪秀整,所以他身边总是围着不少人,蠢蠢欲动地试图靠近他,只是这些人虽心向往之,却只敢远观,终究不敢亵渎。
盛迟忌的气质,就如那把被建德帝叫人拿上来的雁翎刀,经过千锤百炼,宁折不弯,锋锐过头,在阳光下反射着凛冽寒芒,叫人心惊胆寒,避之不及。
前後不过几息,谢元提和盛迟忌对上了视线。
盛迟忌眼潭漆黑深邃,嘴唇动了一下,无声道:信我。
谢元提果断开口:“传七殿下。”
段行川也看出了自己突围不出去,闻言,在二皇子夺得小球之前,先一步将球击向盛迟忌。
盛迟忌一抖缰绳迎上,马蹄嘚嘚在场上狂奔,声势如雷,手中球杖猛力击出,精确无误地打在小球上,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直直穿过了乙队的球门。
丝毫不拖泥带水,十分漂亮。
建德帝禁不住鼓掌:“好!”
谢元提的唇瓣弯了弯,鲜少地露出点粲然笑意,见到他笑,盛迟忌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一下。
段行川也大笑着振臂一呼:“七殿下,厉害啊!”
笑像能传染似的,甲队的少年们面面相觑之後,都跟着傻笑起来。
大腿真好抱啊!
盛迟忌面无表情地敛起笑。
元元是在对他笑。
你们跟着笑个屁。
相比甲队这边轻松快活下来的气氛,乙队衆人的心情沉重不少,二皇子和身边的人对视一眼,快速更改了策略。
盛迟忌出乎意料的厉害,单拦谢元提不行,他们可以像上一局那样,主打配合。
短暂地调整状态後,衆人继续策马,追逐着场中的小球,这次谢元提没再被特别针对。
然而二皇子又失算了。
谢元提的确和段行川没默契,但和盛迟忌居然惊人的默契!
况且建德帝在场,衆人都跃跃欲试,想得陛下赏识,大部分人抢到球後,都急于击向对面的球门。
盛迟忌带着伤都要主动站出来,二皇子以为他是想在建德帝面前表现,没料到这次盛迟忌在抢到球後,眼也不眨,毫不犹豫就将球传给了谢元提。
谢元提的准头从没差过,干脆利落一击,甲队又拿下一筹。
建德帝看得专注痴迷,起身鼓掌:“漂亮!”
身边的官员们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跟着鼓掌。
漂亮是漂亮,可是甲队再进一筹的话,您的二皇子就要输了啊!
眼见局势危急,乙队队员们也不想在陛下面前丢脸,咬牙发力,战局被拖延了半刻钟後,二皇子成功找到机会,与静王世子配合,进了一筹。
这场马球比赛比从前的都要激烈且漫长。
衆人前前後後在马背上待了半个多时辰,被抖得骨头都要散了,浑身又酸又疼,龇牙咧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