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来一起收拾吧。”
她刚好打开抽屉,发现了一沓未开封的垃圾袋。
人总有主线任务,但何英晓时不时也爱走支线,谁让支线任务那麽好玩的。
苏珊!其实根本就闻不到臭味!
何英晓在冰箱里翻出一块长得还行的蛋糕,在这黑黄的屋子里,这块白色的蛋糕算是很干净的东西了,但它非常臭——非常非常臭!是何英晓刚打开冰箱的那一刻直接翻白眼的那种臭!
苏珊听到这动静,立刻过来看,她很奇怪地看了一眼何英晓:“这个蛋糕看起来还是好的啊?”
“你闻丶闻不到吗?”何英晓一步跳三步远的离开了冰箱。
“啊?”苏珊支离破碎的手捧着蛋糕闻着,她的手时而会显现出朴素的代码条,就像人类的血管,密密麻麻。
闻後擡起头还是茫然的脸。
“你是不是闻不到?”
何英晓见她要把那个蛋糕递过来,立刻又远了一步,脚步回撤到一小堆垃圾,咕噜咕噜塌了,洒了何英晓一裤腿。
……啧。
命好苦。
苏珊刚想提醒何英晓,结果何英晓就碰到了,直直伸出去想要拉住她的手,就这样定在原地。正好顶头上有一盏冷光灯,一闪一闪出现的身影加之变幻莫测的肢体,梦核般的怪异,莫名的诡谲。
何英晓不知为什麽,感觉那只手想要直冲过来,掏心挖肺。那样恐怖的直觉从脑端发出立刻冲到尾椎骨,那发麻的感觉,令她冷汗尽出。
面色唰一下白了。
“莎莎?”
苏珊一手还端着那蛋糕,她看见何英晓脸色变了,疑惑地喊了她一声。
那滴汗从额头,缓缓经过何英晓的眼角,慢慢下滑,充满了犹豫,也充满了忧郁,像不得志的诗人在河边踟蹰不前。
她挤出一个笑。
“没事。”
但心脏跳得飞快。
“你把那个蛋糕收拾了吧。”
何英晓佯装平静地说,苏珊一知半解似地点点头,眼神似乎还对这个完好的蛋糕要去垃圾袋里感到可惜。
何英晓很少会对异常画面感到害怕,更多的是对人物的反应,因为她们反应类人,会刺激到她的创伤。可刚刚那个时候,她感受到了不属于她的感官,是原身的精神病发作了?
可是,她作为玩家,进入身体以後应该完全覆盖整个身体才对,这是游戏玩法吗?如果原本的身体诞生数据,那也太可怕了……
她灵光一闪,她突然想到——江温婉,江温婉居然认得出自己和阿加莎的区别!
她突然很想知道,苏珊为什麽能认得出来自己,明明丶明明手都不一样了!
“苏珊,”她很努力控制着自己,但声音还是有一点点的轻颤,“我现在长什麽样子?”
苏珊的动作顿了一下,蛋糕在她倾斜的手上慢慢滑进了垃圾袋里,没有发出声响,像了无生息的尸体,进了裹尸袋。
那一刻的静默,何英晓脑袋是空白的。
在陌生环境里,她需要一个依靠,苏珊是上个游戏里第一个出现的人,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在这个游戏里,她也理应是第一个出现的人。
下一刻!
汹涌澎湃的下一刻——
苏珊的面容一下子变了,变得狰狞,速度之快刮起了一阵肮脏的风,面部迅速膨胀,直至占据了她面前的所有视线,无数代码像数不尽的丶没尽头的小虫,或者是说其他怪异的如黑雾丶红血之类东西都被喷了出来——从口里丶眼睛甚至是面部的毛孔,喷出後被重构,“苏珊”大张着嘴,代码构成了一幅画:上上下下运行的是她森白的牙齿,左左右右运行的是她面部肌肉,侧着运行的是不会动弹的眼睛,不眨就这麽直勾勾盯着何英晓。英文丶标点符号构成了一张庞大的脸,“苏珊”身体直接被肢-解融了进去。
甚至还一闪一闪着的。像在做噩梦。
何英晓才惊觉,刚才冒冷汗的那个刹那,兴许可能原身的提醒?她的精神状态与自己的挂鈎,或许是她最先发现了不对劲?
如鬣狗,黑色代码涎水从嘴角溢出,但不会掉到地上,就像自行车的链条,来来回回的行驶。
“不丶要丶试丶图丶找丶到丶我……”
那张面,那张口,缓缓地吐出这一连串字。
何英晓试图甩出绿码,却发现无论怎样都甩不出来,她甚至立刻低头去开权限,发现权限已经是开着的状态了。
这个人,已经攻破了公司的系统。
呼吸急促,她呼出的热气碰着脸颊。
“她,就是这样被你害死的吗?”
何英晓想到那名修复人员,如此恐怖的操控力,难怪她会精神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