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溯装作看不懂陆涯瞬间发红的眼眶,也忽略着陆涯紧紧攥拳的手。
继续说道:“那个厂子地下翻出来很多尸体,尚雪巧他们都说江焉去那里是撞邪了。”
想起那度秒如年的三天,黎溯颤着手点燃香烟塞进嘴狠狠吸了一口。
“重病那三天,是我们轮流守着他的,他在梦里都一直叫你。”
“哭着求着,都在叫你不要死在外面,”越说这些,黎溯就越後怕,“你该去见见他的,在外人面前总是很正常的样子,但你去看看他袖子下面的手腕,去看看他崩溃的样子……”
“兄弟,我本来不理解的,可他…他是真的喜欢你,我知道爱情没有先来後到,但这对他真的不公平。”
说完这些话,黎溯走了。
他似是对自己这个兄弟彻底失望了。
或许是在陆涯一回来,提也不提江焉的名字时。
也或许是因为,陆涯没有否认那个女朋友的存在。
这一年,他眼见江焉从内里腐烂,却看见陆涯光鲜亮丽更甚从前。
他找不到理由替江焉原谅陆涯。
更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去祝福陆涯。
那就这样吧,毕竟朋友这种感情,本就是人来人往。
只是替江焉感到不值,还想着最後再试试。
手指拨动间,一些不被人看过的照片发了出去。
陆涯失神地看着黎溯按在烟缸里还没燃尽的火。
到最後,终究是一句解释没说出口。
因为他也才发现,无论如何解释,他都绕不开最初离开时对江焉那不该有的“理所当然”。
不应该理所当然地认为:江焉能理解他。
不应该理所当然地认为:江焉能相信他。
更不应该……
理所当然地,让江焉一个人承受孤单的滋味。
陆涯垂下头,赤红着眼死死盯着黎溯刚发来的照片。
破败的脸色,手腕上的道道伤痕,眼角还未干的泪痕……
此时此刻,悔恨卷土重来。
陆涯不敢置信地看着照片,到最後甚至放大了那张脸,用额头贴住了留在过往里的人。
他很早以前就想娇养的花,在他不在的时候,凋谢了啊……
——
视频里,江焉正熟练地更换腕带,尚雪巧瞥见,皱起眉问:“你最近还是觉得痒?”
江焉想了想,摇头道:“这几天还好。”
“陆哥没看见?”
江焉再次摇头:“没,这个不好看。”
自恋的江焉是绝对不允许被陆涯看见自己这样狼狈的,哪怕是苦肉计,他也会精心设计出自己泫然若泣又十分好看的模样。
尚雪巧还是不懂江焉为什麽总这麽惦记着好不好看。
哪怕成为了江焉的好朋友,她也还是做不到像陆涯那样,一看就知道江焉是别扭劲犯了。
尚雪巧又问:“接下来怎麽样,你等了他一年,现在他回来了要试着去争取一下吗?”
她其实一直觉得陆涯和江焉才是绝配,那个传说中的女朋友根本不足为惧。
洛斯川觉得她这个想法不厚道,分明是在怂恿江焉为爱当三。
但尚雪巧不这麽认为。
因为她始终坚信,就算有先来後到,那也是江焉先来的。
可江焉本人听到她现在说这话,却是轻笑一声。
“我没等他。”
江焉掰着手指,一项一项数着自己这一年做的事,当然,他把自己借着梁徐北之死断了陆氏一条命脉的事给隐去了,更没说和陆宁丶林警官合作查了H市半个豪门圈的事。
“我考大学,积极治疗,开了间书店,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也有源源不断的情书收,我哪里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