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才笙修长的手指在纸页间停顿,指节在某处墨迹上轻轻一叩:“湘月?此为何人?”
尤广卓道:“清乐楼的伶人,舞技堪称倾绝。”
见陆才笙眉头紧锁,他解释道:“说是青楼,却与寻常烟花之地不同。去的多是文人雅士,听曲赋诗,倒有几分雅集的意思。”
案卷在陆才笙手中哗啦轻响,他目光扫过那些工整的笔录:“但除梁氏父子外,其馀死者死前皆曾与这湘月有过接触。次日便暴毙家中。”他忽然擡眸,“梁县令既已传唤过她,为何又放归?”
尤广卓道:"当时验尸未见中毒迹象,又无任何作案实证,只能放了。”他压低声音,
“更麻烦的是,下官接手此案後,又有三名男子在出入清乐楼先後离奇失踪。”袖中取出一本新册子,“这是两月前的案录。”
陆才笙翻了翻:“这些笔录,出自何人之手?”
“乃县衙师爷,田祖和所记。”
“可否请来一见?”
尤广卓当即唤了人来。不多时,一名身着灰布长衫的清瘦男子疾步而入。
“学生田祖和,拜见尤大人。”他躬身行了一礼。
尤广卓擡手示意:“这位亦是都城来的陆才笙陆校尉。你将先前那些疑案,再与陆大人细说一番。”
“是。”田祖和转向陆才笙时,目光在对方面上短暂停留,随即条理分明的陈诉了案情,与尤广卓所言分毫不差。
田师爷正说到关键处,忽然提及一个熟悉的名字:“。。。此案风波期间,还曾牵扯到鸿山书院的宋子安。。。”
“宋子安?”陆才笙眸光骤然一凝。
田师爷知晓这位陆校尉与宋子安关系一事,他偷眼看了看陆才笙的脸色:“後来因证据不足,加上鸿山书院陆山长参与力保,方才洗脱嫌疑。”
“宋子安牵涉的是何案件?”陆才笙的声音陡然沉了几分。
尤广卓手指在卷宗上轻轻一滑,将册子转向陆才笙:“正是这桩北巷命案。”
卷宗纸页上赫然绘着尸格图,颈部一道狰狞的撕裂伤,旁边朱笔批注「深及血骨,呈兽齿状」。更令人心惊的是,尸身苍白如纸,竟无半点血迹残留。
陆才笙指尖悬在图纸上方:“这伤痕。。。与先前那些案子手法迥异。”
“大人明鉴。”田师爷接话,“但城北金玉阁的二东家金顺平曾证实,说他亲眼看见看见妖怪撕咬死者的场面。
“妖怪?”陆才笙眸光骤然一沉,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案桌上放置剑鞘上的鹰纹。
田师爷补充道:“不错,那金二爷自打命案当晚後便神智昏聩,整日念叨些胡话,未料堂上作证时又突然正常了。”
踏出县衙时,正午的日头惨白地悬在头顶,却像蒙了层纱似的透不出半点暖意。陆才笙站在石阶上,忽觉一阵刺骨寒风卷着碎雪扑面而来。梁县令当街离奇暴毙,梁诏马厩死状凄惨,还有那些干尸般的死者。。。种种疑团在他心头盘旋。他下意识按住剑柄,玄铁打造的鹰纹剑格硌得掌心发疼。
冯青紧了紧领口,压低声音道:“大人,依属下看这案子恐怕。。。”话未说完,便被陆才笙一个擡手止住。
他站在阶前,声音不重,却让冯青立刻噤声:“此事还未着手细查,何来定论?”
“属下失言了。”
曹勇道:“那咱们现在怎麽办?”
“曹勇,去查一下清乐楼的底细。特别是那个湘月的女子。她何时入的庆元城,平日与哪些人往来密切,一个细节都别漏。”
“属下明白。”
“"冯青。"陆才笙转向另一侧。
“大人吩咐。”
“你即刻去城北金玉阁,找到金顺平,就说奉府衙之命,要北巷命案的全部始末。”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