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世俗难容女儿志风雨同舟共归途（第2页）

宋凝霜静默片刻，开口道:“陆伯伯，您方才这番话，与钟老板用以我的说辞，又有何分别？所谓礼教，不过是为女子量身打造的枷锁；所谓伦常，向来都由男子书写。而我们便只能低头顺从，默然承受这一切麽？”

“你……”陆怀远被她的话噎得一时语塞，难以置信地望向陆才笙。

陆才笙连忙出声：“安儿，怎能将父亲与那钟老板相提并论？”

宋凝霜神色平静。她既选择了与姜书梨相守，便早已料到世人眼光。这份情意是她自己的选择，与旁人无关。她微微颔首：“是安儿失言了。然心中所思所决，从未更改。”

“这丶这……”陆怀远一时语塞。他素知这孩子心性坚韧，却未曾见她如此执拗，竟让人劝无可劝。正自无言以对时，却听宋凝霜再度开口：

“今日之事，还是要谢陆伯伯回护之情。至于请辞信，待明日再行奉上。”语声微顿，复道：“安儿尚有琐事待办，便先行告退。”

见她转身离去，陆才笙连忙向陆怀远拱手：“父亲，儿子也告退了。”

陆怀远望着她倔强的身影，终究只能长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廊下，陆才笙快步追上，唤住那道清瘦的身影：“安儿。”

宋凝霜并未停步，只侧首问道：“阿笙可还有事说？”

“方才父亲在我不便多说。”陆才笙道，“安儿，我仍要劝你一句。那姜书梨乃是妖物，绝非善类，你与她相交，只会害了自己。”

见她不答，他急步拦在她身前，语气陡然凝重：“你若执意不听劝告，待我将她缉拿归案时，可莫要後悔！”

宋凝霜骤然止步：“缉拿归案？阿笙，你什麽意思？？”

陆才笙将声音压得更低：“此事关乎朝廷机密。安儿，你信我这一次，趁早与她做个了断。”

宋凝霜静立片刻，语气带着不容动摇的决意：“无论她究竟是何身份，既然我选择了她，就绝不会放手。我还是那句话，倘若有人意图伤她分毫，我定倾力相护——纵使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你！”

恰在此时，一道清越嗓音自廊外传来：“凝儿。”宋凝霜回首望去，与陆才笙对视一眼，旋即毫不犹豫地向姜书梨走去。

她执起对方的手，轻声道：“书梨，我们回家。”姜书梨擡眼看了看伫立原地的陆才笙，随即莞尔一笑，指尖与她紧紧相扣：

“好，我们回家。”

因着动静太大，鸿山书院出了一位女先生的消息不胫而走。二人回去的路上，不时有人侧目窃语，目光中各带深意。姜书梨心中担忧，悄悄望向宋凝霜的侧脸，却见她神色平静如水，仿佛浑然未觉。姜书梨唇动了动，终是没有立即开口。

直至回到宋院，掩上门扉，姜书梨才轻声开口：“凝儿，你没事吧？”

“莫要担心，我无事。”宋凝霜微微一笑，语气依旧平稳。

“那书院那边……”姜书梨仍有些迟疑。

“往後，我不必再去书院了。”

“什麽？！”姜书梨蹙起眉尖，“可是陆家逼迫？”

“不是，”宋凝霜摇首，“是我自己请辞的。”

“为何？”姜书梨走上前来，不解问道。

“书梨，从一开始我能入鸿山书院教书，便是承蒙陆伯伯托举。如今闹出这般风波，若再继续留下，只怕会连累书院清誉。与其让他为难，不如我自己离开。”

见姜书梨面露忧色，宋凝霜浅笑道：“放心，就算失了教职，我还能靠卖画丶抄书维持生计，断不会饿着你的。”

见她还有心思说笑，姜书梨这才稍稍安心，唇角微扬：“嗯，那往後…便要劳凝儿多多操持了。”

姜书梨忽想起一事，问道：“可知晓背後使诈之人是谁？”

宋凝霜唇瓣微啓，却在触及对方凝重的目光时悄然垂眸，只轻声道：“……暂时还不知。”

姜书梨凝视着她有些闪躲的眼神，心下已然明了——她不是不知，只是不愿说。她不由放软了语气，试探道：“凝儿，可需我助你查出此人？”

宋凝霜心中一紧。若书梨知道是王慧所为，以她的性情与莫测的手段，怕是会引来更大的风波。此事既事关自己，她更愿亲手了结这份恩怨。只是具体要如何去做，她心中尚未有清晰的打算。于是擡眼浅浅一笑，温声应道：“不必劳心，这些琐事我自会妥善处置。”

宋凝霜生怕她继续追问，忙轻挽着她的手腕往屋内走去，一边柔声说道：“对了，小瑾近来如何？从平陵回来之後，我都还未曾好好坐下来与她说说话。”

见她有意转移话题，姜书梨眸光微动，却也不得不暂掩下心思，顺着她的话应道：“她近来…怕是不太好。”

“她怎麽了？”

“具体缘由她未曾细说，只是向我打听荀蓉的去向。”

宋凝霜蹙眉问道：“她为何突然问起荀蓉？”

姜书梨轻轻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但凝儿，我总觉得小瑾与荀蓉之间……恐怕发生了些什麽不寻常的事。”

“什麽意思？”宋凝霜追问道。

“今日见她神色异常低落，眸中竟隐隐含着恨意。我太了解荀蓉的为人了，只怕……”姜书梨望向宋凝霜，眼中忧色更深，“她定是对小瑾做出了什麽过分之事。”

“难道还是之前她被荀蓉利用那件事？”宋凝霜猜测道。

姜书梨摇了摇头，一时也理不出头绪。

宋凝霜见状说道：“与其我们在这胡乱猜测，不如我直接去问问小瑾。”

“凝儿，别急。”姜书梨轻轻拉住她的衣袖。

“为何？”

“若是小瑾愿意说，方才我问她时她便该说了。我试探过几次，她只推说无事。想来…她并不愿让我们知晓其中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