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陆才笙的目光在姜书梨身上轻轻一顿,随即淡淡颔首,声音低沉:“安儿。”
“你怎麽来了?”宋凝霜迎上前一步。
陆才笙沉默片刻,目光微沉:“我有要事,需与你单独一谈。”
宋凝霜微微一怔,还未开口,姜书梨便主动接过话头,轻声道:“凝儿,东西交给我吧,我先进去收拾。”
宋凝霜颔首,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温声道:“好。”
清河桥边,流水潺潺。
宋凝霜望着陆才笙的侧影,轻声问道:“阿笙,到底出了什麽事?”
陆才笙的目光仍落在河面上,声音低沉:“安儿,我们相识…有十年了吧。”
宋凝霜微微一笑:“是啊,整整十年了。”她语气温和,带着几分感慨,“怎麽突然问起这个?”
“即便这些年你我并不常相见,可我总以为…这世上我最懂你。可直到如今我才发觉,原来我从未真正了解过你。”他声音渐沉,似压着千言万语。
宋凝霜察觉他话中有话,忍不住蹙眉:“阿笙,你到底怎麽了?我不明白……”
陆才笙目光沉沉,凝了她许久,方才低声道:“安儿,你同我说句实话,你和姜书梨,究竟是什麽关系?”
宋凝霜身形微顿,静默片刻,终是轻声反问道:“你……都知道了?”
见她如此反应,陆才笙心中最後一丝侥幸也彻底熄灭。他语气陡然加重,几乎字字沉郁:“所以…这些都是真的?!”
“是。”
“你究竟清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麽?”陆才笙胸中郁气翻涌,面上却仍竭力维持着沉稳与克制,唯有紧握的指节透出几分心绪。
宋凝霜眼睑低垂,唇抿如线。静默良久,她才缓缓擡眸,声音轻而清晰:“阿笙今日特地过来,便是为了质问我的麽?”
“我……”陆才笙偏过头,声音低沉,“不是。”
宋凝霜目光沉静如水,缓缓说道:“阿笙,这些年我是如何一步步走来的,你比谁都清楚。我曾以为这辈子就那样麻木地丶本本分分地过下去,什麽情爱,什麽悸动,都与我毫无干系。”她语气渐强,眼中如有星火燃起,“可我还是遇上了她。更未曾想过,竟会与她相知相许,情定此生。若你只因她是女子,便觉得惊世骇俗丶世俗难容,那我今日便明明白白告诉你:不论她是男是女,我宋凝霜,认定了她!”
陆才笙心头一震,却仍强自镇定,目光微凛:“你们相识才多久,你当真了解她的全部?她到底是什麽人?你可曾看得分明?”
宋凝霜蹙起眉头:“阿笙,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我只是提醒你,有些人并非表面所见那般简单,莫要轻易付尽信任。”
宋凝霜心头骤然一紧:难道…他已察觉梨儿是妖?
不,应当不会。她早已再三叮嘱小瑾,书梨的身份绝不可向外透露半分。小瑾向来守信,她相信她绝不会违背诺言。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清亮而坚定:“我信她。”
陆才笙向前一步,声音愈发低沉:“信她?可她瞒着你的事,你又真正知情多少?若她根本一直在骗你,若她实为不择手段丶阴狠毒辣之辈,你今日这份信任,可还站得住脚?”
“她是什麽人,什麽身份,我比谁都清楚!”宋凝霜眸光如炬,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也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就是爱她!”
“看来…你早就知道她的身份?”陆才笙见她如此固执,深陷情网难以自拔,心中愤然与痛惜交织,终是厉声道:“安儿,我最後劝你一句。是谁都可以,唯独她,绝对不行!你若执意不肯回头,待到他日天道难容丶衆生相斥之时,便是悔断肝肠,也来不及了!”
宋凝霜迎着他的视线,轻笑一声:“若天道不许,我便试着与这天争上一争;若衆生相斥,我定会为她叛尽世人。哪怕前路是万丈深渊丶魂飞魄散!只要能与她在一处,黄泉地府亦不足惧。这世间若无她相伴,纵然长生久视,也不过是孤寂残生,了无生趣!”
陆才笙面色铁青,目光如刀般狠狠剜向宋凝霜身後某处,随即骤然收回视线,终是拂袖怒斥:“你简直冥顽不灵!好自为之罢!”
说罢,他再不多言,拂袖转身,径自离去。
宋凝霜回到院中,四下不见姜书梨的身影。她脚步未停,转而走向内室,却见那人正静静坐在窗边,仿佛专候着她归来。
“你们谈完了?”姜书梨擡眸,起身相迎。
“嗯。”宋凝霜略作迟疑,眉间浮起一丝忧色,“书梨,阿笙他……恐怕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姜书梨却只是淡然一笑:“知道便知道罢,无妨的。”
“你不担心?”
姜书梨唇角轻扬,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眸光温软:“有什麽可担心的?只要凝儿信我丶不惧我,便胜过世间万千。”
宋凝霜当即紧紧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坚定道:“我自是永远信你。”
姜书梨闻言,眼中漾开盈盈水光,当即投入宋凝霜怀中,将她紧紧抱住,声音轻柔却满含深情:“凝儿,你待我这样好……叫我如何能不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