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骁一直挺直的背脊微微弯了下去,手肘撑着膝盖,手指插进头发里,整个人透着一股浓重的无力感。
凌曜从未见过他这样。在他印象里,秦骁永远是强大的丶冷静的丶掌控一切的。
他心里又酸又胀,伸出手,轻轻揽住秦骁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秦骁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把头靠在了凌曜的肩膀上。
很轻的一个动作,却带着全然的依赖。
凌曜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细微颤抖。他没说话,只是更紧地搂住他,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一个无助的孩子。
“她会没事的。”凌曜低声说,尽管知道这话很苍白。
秦骁没回应,只是更深地埋进他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喷在皮肤上,带着潮湿的痕迹。
凌曜心里一疼。他感觉到肩膀处的布料湿了一小片。
这个总是冷硬如冰山的男人,在他面前,无声地哭了。
凌曜鼻子一酸,仰起头,把眼眶里的热意逼回去。他抱紧秦骁,下巴蹭着他的发顶。
“哥哥,我在呢。”他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我一直都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骁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他直起身,眼睛还红着,但表情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只是眼底的脆弱还未完全散去。
“谢谢。”他声音有些哑。
凌曜擡手,用拇指轻轻擦过他微红的眼角:“傻不傻。跟我还说这个。”
秦骁抓住他的手腕,深深地看着他,千言万语都融在了这个眼神里。
这时,病房门轻轻打开,护士走了出来:“秦先生,病人醒了,说想见您……和您那位朋友。”
秦骁和凌曜都愣了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秦骁点了点头,拉着凌曜站起身,走进了病房。
病房里充斥着医疗仪器细微的声响和浓郁的药味。
秦母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管子,脸色灰白,比凌曜上次在财经杂志上看到的照片消瘦憔悴了太多。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秦骁身上,带着母亲独有的慈爱和担忧,然後缓缓移向凌曜,打量着他。
那目光里没有凌曜预想中的厌恶或排斥,只是一种平静的丶带着病气的审视。
凌曜上前一步,微微躬身:“伯母您好,我是凌曜。”
秦母看着他,半晌,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清:“……知道。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你。”
她喘了口气,继续慢慢说道:“小骁……脾气硬,像他爸……但心是好的……你……多担待……”
凌曜没想到她会说这个,愣了一下,赶紧点头:“伯母您放心,哥哥他……对我很好。”
秦母似乎想笑,但没什麽力气,只是嘴角牵动了一下:“那就好……”
她看向秦骁,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和牵挂,断断续续地说:“以後……好好的……别……别像我和你爸……”
秦骁握住母亲的手,眼眶再次泛红,重重点头:“嗯。我知道。”
秦母似乎累了,闭上眼睛,呼吸微弱。
护士示意他们该出去了。
两人轻手轻脚地退出病房。
站在走廊里,秦骁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病房门,眼神沉重。
凌曜握紧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