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檀听他磕磕巴巴说完,叹了口气,说:“你辛苦了。”把茶食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商吉婆长舒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顺从地开始吃神王茶食盘子里的酥糖。
陛下不知道他的恩宠对别人来说有时也是一种负担,比如茶食。除了迦檀大人,甘泉宫爱吃这玩意儿的根本没几个,甜的发齁。
迦檀注视着他吃完那块酥糖,用丝帕揩抹干净手指,开口道:“在内庭侍奉,其实是委屈你了。商吉婆,我有个别的工作给你做。”
商吉婆连忙跪下。
迦檀一口气说了几个妓院的名字,有岩流城的,也有其他北方城市的。“这几家妓院,安插了很多密探,负责探听情报。他们缺一个总管。”
迦檀看着肥硕的阉人在自己面前匍匐,“我不是没有其他人选,商吉婆。但是你出入青楼那麽多次,却从来没有在里面为自己买欢。”
“我看中的,与其说是你八面玲珑的能力,不如说是你的胆小和谨慎。”
商吉婆跪在地上,心想,伟大的迦檀全知全能,原来这才是真相。
虚心接受了朝云建议的少年,选择了最日常的词儿问他的奴隶:“疼吗?”
奴隶轻微摇了摇头。
“那,舒服吗?”
奴隶不说话了,把脸扭向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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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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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舍兰干脆就在床上等他。迦檀像只猫一样钻进他怀里,很乖巧地小声说:“你今天好好休息,我一定忍住。”
说完顿了一下,又有点委屈地眨巴眨巴眼:“……可我怕我睡不着。舍兰,给我讲讲你的家乡吧。”
舍兰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抚摸他的後背,想了一下才开口。“我的家乡是个很寒冷的地方,冬天非常漫长,经常下雪,到第二年夏天才能融化。”
“……我没见过雪。”迦檀在他怀里闷闷地说,“我连冰都没有见过。岩流城没有冬天。”
“冰是,”他想了想,“冰是很透明的一种东西,很冷,握在手里会化。雪是很白很轻的东西,就像……”他顿住,不知道糖霜在这个语言里怎麽说。
“我会看见雪的。”迦檀打断他,用一种坚定的口吻说,“我明年就能看见雪。”
早上晨起,他黏黏糊糊腻在舍兰怀里吃东西,要他喂。前来伺候的女官和商吉婆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麽都没看到。
迦檀一边从金叉子上叼过水果,一边说:“你有没有什麽想要的东西?吃的穿的用的,或者解闷儿的东西,书啊玩具啊什麽的?告诉商吉婆,他会给你弄来。”
舍兰平平地端着叉子,擡起眼睛,看着内庭总管。“如果可以,我想要一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