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店现在只剩这一瓶了哦,您在商场其他店铺也是找不到的,是孤品。”
祝婴宁还没来得及表态,售货员就笑眯眯地问她要不要试闻一下小样。
“我……”
“我猜您描述的这位男士一定是个很有个性的人,这瓶独一无二的香水想来非常适合他。”
独一无二这个许思睿式的成语成功触动到了祝婴宁,最终她还是败给了售货员的口才,妥协道:“好的,那就麻烦您让我试闻一下香水吧。”
售货员喜不自胜地从货柜里找出一张未拆封的香片,长指甲小心将包装撕开,用香片喷了香水的那一面抹了抹祝婴宁的手腕,说体温能够促进香味挥发,不同时间段的香水闻起来的气味是不同的,也即所谓的前中后调。
她们这边正在试香,那边祝知微已经挑完了合适的遮瑕膏,好奇地走过来,将下巴搭在祝婴宁肩膀上,明知故问揶揄道:“哎呀哎呀,不得了,这是要买给谁啊?”
她经不起调侃,耳根泛红,结结巴巴且实诚过分地说是要买来送给许思睿的。
“这么宠他,小心他飞上天哦。”
她想起许思睿这几天低落的模样,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要是真能那样就好了。”
**
付款的时候,尽管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祝婴宁还是肉痛得不行,肉痛到走出商场精神都是恍惚的。
“为什么几百毫升的香水就要花掉七八百块呢?”她欲哭无泪。
“不能这样想。”毕竟在北京生活了几年,经营的又是轻奢品牌,在这方面,祝知微比她游刃有余,揽着她的肩膀宽慰她,“你买的不是香水,是设计,是心意,是品牌效应,是uniqueness。你送给他的礼物体现的不是礼物本身的价值,而是他在你心里的价值。”
她惊叹道:“微微姐,你和刚才那个售货员都好会说,我兜里的钢镚要是再多点,说不定能被你们忽悠到买套房子。”
祝知微哈哈大笑,伸手拧她的脸:“我看你是学坏了!什么叫‘忽悠’?居然这样拐着弯骂我。”
**
带着据说是体现他在她心中价值的香水回到家里,祝婴宁莫名有些忐忑,她连门铃都没有按,偷偷摸摸用钥匙打开家门,又偷偷摸摸溜进了屋里。
现在是夜里八点多,许思睿没开灯,家里黑得过分,黑到她甚至判断不出来他有没有在家。
换上拖鞋正要往他卧室去,啪的一声,有人按亮了客厅的灯,光线瞬间塞满客厅,刺得她不自觉闭上了眼睛,缓了十几秒才将双眼掀开一道细缝,看到许思睿站在卧室出来的那条走廊上,肩上依然披着那条薄毯,唇角抿起,眉头轻蹙,面无表情看着她,问:“你怎么鬼鬼祟祟的?”
她挠了挠头,背着双手挪到他面前。
许思睿越发狐疑,因为她的动作看起来简直就像在背后藏了一颗炸弹。他刚想问她怎么了,她就把手伸了出来,左手将他的手从毯子里拉了出来,右手把一个长方形盒子放上他的掌心。
他低下头,看清了盒子上面的简介。
是一瓶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香水。
男士香水。
总不可能是她买来给她自己用的,他立刻就意会过来,表情却显得更加呆滞,停顿许久,才艰涩地启口,缓缓道:“今天好像不是什么节日吧。”
“嗯。”她哼出个鼻音认同他的话。
“也不是我的生日。”
“嗯。”
“那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不知道。”她摇了摇头,依然背着双手,垂眸打量那瓶还没拆封的香水,小声嘟哝,“只是忽然很想给你买东西,所以就买了。”
对你好本来就不需要理由啊,这是她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觉得有点暧昧,所以及时收住了话头。她说完便静静等待着,等待他对她的礼物做出某些反应,什么反应都好——开心,惊讶,或者嫌弃她挑的香水不符合他的品味,然后一边嫌弃一边把香水攥得紧紧的。
但她等了很久,头顶都没有传来任何动静,抬头一看,入目就是他山川湖泊般的眼睛,睫毛的群山里蜿蜒着泪水织就的河流。
他哭得很安静,下巴聚起晶
莹的泪滴,圆圆的一颗,饱满如珍珠。
她愣了愣,问:“为什么要哭啊?”
许思睿破涕为笑:“我感动到哭不行?”
“不行。”她否认道,“我送这个礼物给你是为了让你笑的。”
他听完更加止不住泪水了,叹息一声,用毛毯捂住眼睛。
从祝婴宁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就像一株芦荟。
薄毯向上包裹宛如外壳,四周有看不见的硬邦邦的刺,可她知道划开外壳,芦荟的内容物是柔软的,入手清凉。
她上前一步,隔着毯子,用力地抱了他一下,然后越过他朝自己房间去了。
**
学期过半,周天晴不知从哪里淘来了两块翡翠佛公,说要带去寺庙开光,送给他们,保佑他们学业有成。刚好那天是周末,她开车过来接他们一道过去,说顺带去烧柱香祈福也是好的。
“潭柘寺?”
“是呢,‘先有潭柘寺,后有北京城’的那个潭柘寺。”周天晴一边在前头开车一边向后座的祝婴宁介绍,“潭柘寺是求事业和学业的,北京不同的寺庙有各自不同的擅长领域,还有句老话叫‘男雍和,女红螺’,是说男的去雍和宫最灵验,女的去红螺寺最灵验。”
她听得津津有味,周天晴问她:“你们老家会拜这个吗?”
“我们一般只拜土地神、各路老祖宗和财神爷。”她思索道,“中秋节也会拜一拜月娘。”
“很务实。”周天晴笑着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