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楚清怆怎麽会死呢?
荣庸恨恨地望着陆尚,怒喝起来:“你一定是在咒他!朕不许你咒他!”
“陛下,可那是臣自己诊出来的!”
“那你为何不来告知于朕?你是何时!何时知道的?”
陆尚笑出了眼泪,讥讽道:“中元节,他十九岁的生辰那日,喔,对了,也就是您说他福轻命薄丶短寿促命之相的那天。如今,楚清怆终于要死了,您是否如愿了呢?”
“陆尚,你该死!”
说话间,荣庸的手已经掐住了陆尚的脖子,且不受控制地越收越紧,眼看着竟是要亲手将陆尚掐死。
夏林等人这才慌了神,一面求情一面帮着来将陆尚松开。
而陆尚逃出生天之後,第一反应竟也不是去为自己求情,而是跪在地上痛哭出声。
“是我贪生怕死!我早知事有蹊跷,却还是龟缩不前,心安理得地躲在事後,生怕被他连累,若是我早些说出来……”
荣庸像是终于找到了情绪的发泄口,狠狠地吐出一大口气,也跟着怒骂道:
“的确是你这个鼠辈!楚清怆你们不是友人吗?你若一早告知,朕根本不会……”
“不会怎麽样?不会打他?不会囚禁他?不会把他的扶光抢走,逼得他亲手将扶光毁去,又绝望投河?”
陆尚哈哈大笑起来,又指了指自己,神情倨傲,却更似自嘲。
“友人?陛下你忘了我与他是如何相识的了?楚云璋向来长袖善舞,又擅长挑拨人心,只说书院救助的小黄狗是被楚清怆给生吃了。”
他又擦了一把眼泪,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多麽可笑的理由啊?可我们几个愣是活活欺负了楚清怆一整年,砸他的砚台丶撕他的书丶凳子桌上全给他卸了,看他当衆出丑……”
“我们丶我们算什麽友人?我知道,他只是因为被关在後宫太无助了,才不得不原谅我,可到了最後关头,他仍然把我和书肆都摘了出去,我陆尚又算什麽友人……”
陆尚仍在哭泣,荣庸却透过他的只言片语,艰难地将那个倔强的小孩儿和沉默寡言的楚清怆联系到了一起。
他的鲜活灵动,皆死于此。
楚清怆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他被长久地欺辱丶孤立,将科考看做了唯一的希望,所以孤注一掷。
却又在最後关头,被自己的父母葬送了一切。
当初来到荣庸身边的,就是这样失意落寞的楚清怆。
他们本可以借这三年,互通心意,相互扶持,成为彼此的依靠。
可他又做了什麽呢?
荣庸终于在此刻明白自己都失去了什麽,他深呼几口气,二话不说便要向着宫门而去。
陆尚却突然拉住了他的裤腿,祈求道:
“陛下,求您救救他!救救阿清!他已经有了你们的孩子,可是他……他已经好久不吃药了!他这是存了死志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