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陛下,据肖焰冰交代,那日前去幽怀殿挑衅,乃是受了楚云璋的挑拨,以为是楚公子献媚邀宠……”
荣庸捏了捏眉角,从嗓子轻轻了“嗯”一声,又挥了挥手。
“罢了,此事朕已经明白了,肖焰冰瞒上欺下,恶毒刻薄,赐白绫,死了之後拖远些,莫冲撞到宫里的孩子。”
甄如卿点头答是,又道:
“臣夜审夏林,方得知楚公子投河那日,郑太医是诊出了喜脉的,可惜他未得上报便被夏林恐吓,这才被瞒了下来。”
甄如卿又擡头看了看荣庸的脸色,见他面色深沉,却并未发一言,这才继续道:
“夏林还交代,楚云璋曾私下找过他多次,要他暗中为难楚公子,冬日无碳夏日无冰,便是寻常药材,也要暗中扣下几种。楚公子身子不好,喝了几次後,毒发更甚,这才将药倒了,可……”
後面的话,荣庸已经知道了,可正好被他遇见,以为是楚清怆对他不满,所以对楚清怆极尽苛责,动辄辱骂,罚奉禁足更是常有的事。
所以原来他们的三年,在楚清怆看来是这样的啊……
怪不得他不愿意再留下了。
荣庸咬住嘴唇将心尖处的疼痛忍下,这才开口道:
“夏林于三日後凌迟处死,三千刀,一刀也不能少!”
甄如卿闻言冷笑起来,“那敢问陛下,楚云璋又该当如何?”
荣庸一惊,只擡眸定定地望向甄如卿,半晌後才道:“朕自有计较!”
甄如卿就知道是这个结果,站立片刻後,见荣庸却无别的旨意吩咐,这才将案宗放回到御桌前,告辞离去了。
荣庸又呆呆地望了那本卷宗许久。
到如今,他其实也不明白自己对楚清怆丶楚云璋,究竟是何情感。
楚清怆像道雾,他看不清却深陷其中,待雾将散,他才明白,自己一辈子也离不开他了。
楚云璋像是什麽呢?像他好容易从敌军手里抢来的铠甲,他永远也不会穿,但会好好收藏。
他究竟更爱谁呢?他也不明白。
楚云璋怀有皇嗣,便是出了楚家的事,荣庸也并未迁怒到他身上,太和宫侧殿仍旧让他住着,册立新後的旨意也未收回。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如今已经是楚家人里日子最好过的了。
可待荣庸再次见到他时,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只见那双狐狸眼已经深陷了下去,眼角处也长了细纹,眼下乌青一片,瞧着竟是与厉鬼无异。
荣庸一时惊异,并未细想,话便先问了出来:
“云儿,你这是怎麽了?”
还是和以往一般无二的温柔,甚至连称呼都没有改变。
荣庸自己都有些惊讶,原来对一个人的态度是真的会变成习惯的。
楚云璋闻言也不可置信地擡起了头,但见荣庸仅仅只是问询,并无其他关怀之意,脸色立马阴沉了下去,衬着那双狐狸眼,正是荣庸最厌恶的倭子长相。
荣庸也将所有的笑意都收敛了,这才冷喝道:“楚云璋,你冒名顶替丶欺诈瞒骗朕这麽多年,究竟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