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淮南个子高的很,看起来就很有压迫感,那群小混混没文化,但是懂得看眼色,也会打量别人,孟淮南身上都是藏不住的血迹,如果是个亡命徒,又有那样飞刀子的本事,恐怕今天连命都保不住,这里有没有监控,一旦被弄死都没处申冤。
于是他们的气焰全部消退,只剩下他们的老大还在那里耀武扬威。
“徐佳佳!这次算你走运,你们三个,我记住你们三个了。”
狠话撂下之後,那头头不知道忌惮什麽似的,用自己的食指点完这三个人之後便灰溜溜的跑了。
小巷子里重新恢复了平静。
“她就是徐佳佳吗?徐铭的女儿,学校长相都能对得上。”孟淮南心想。
徐佳佳将自己的整张脸都埋进了膝间,暴力和羞辱让她的自尊全部消失殆尽。
“那个,谢谢你,你的手臂需要处理吗?”
那是很温柔的声音,略有低沉又很温柔,说话又很有分寸。当孟淮南再将目光投向他时,他身上的悠然自得,解脱,释然在顷刻间全部消失了,像是从来没有在他身上存留过一样,这是个像风一样的孩子,做事说话都是轻轻的,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执着,也有刚毅的一面。
他们两人对视很久,温枳已经从自己的包里找出来了一个有着史努比图案的小布包。
“不好意思啊,我不能久留了,这个包里是碘伏和纱布。麻烦您送她去一下医院。”温枳有些急切的说,他将那个小包塞进孟淮南手中,已经快要十一点了,他还有些事情要面对。
温枳重新踏上了回家的路。
那是一条冗长又昏暗的街道,只有几个发黄的灯泡挂在墙壁上茍延残喘,那灯泡还时不时的闪烁几下,滋滋啦啦的声音让人心里发毛,显然新城这座城的电压都是不稳定的,不过这无伤大雅,整个新城不光电压不稳,在这里居住的人员也不稳,若是硬要从不稳定当中寻找一些稳定那就是不稳定的人员带来的不稳定的情绪是相当稳定的。
胡同变得更窄更暗,温枳知道,他快要到家了,今天的运气不错,墙上没有窜出来一只野猫来吓他,只是回到家将会面临什麽仍然是未知的事情,那甚至比他那一片黑暗的未来都要让人感到恐惧。
四通八达的胡同让人看起来就心生烦闷,想回家还需要一点耐心。
温枳站在家门口,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後将要是插|进锁孔当中,家里的光泄了出来,他慢慢的将门打开,他的母亲并没有站在门口等他,等他站在玄关处才察觉到,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男人,与其说他正在坐着,不如说他是窝窝囊囊的半摊在沙发上,那是他的生身父亲温雨清,此时正摊在沙发上吸烟,烟雾从温雨清的口中吐出,然後上升到天花板处,最後渐渐消失。
温枳放书包的手有些抖,手臂上的青筋都要突起,但是他的脸上仍然是平淡的,没有什麽其他表情。
“儿子回来了。”郑灿道。
郑灿是温枳的母亲,她在围裙上擦擦手,然後给温枳的房间里送进去了一盘扒好的橙子。
“别学太晚哈,你爹回来了。”郑灿摸了摸温枳的头发,相当温柔的说,然後朝着温雨清的方向瞥了一眼。
温枳点点头,迅速朝着温雨清的方向瞄了一眼後迅速走进自己的房间。说是个房间,其实就是客厅里隔出来的一个小空间,里面放着一个单人床还有一个用闲置的书本累起来的一个“桌子”,由于高度不高,温枳只能坐在地上学习。好在郑灿是个相当爱干净的人,房间的每个角落都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温枳放下书包,换掉校服,长袖睡衣的袖子被挽起来後露出了他胳膊上青紫的痕迹,是今天晚上那群人造成的,他不动声色的将袖子放下去,然後坐在“桌子”前掏出自己的练习册开始写物理作业。
“啪嗒”一声,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是温雨清将客厅的灯关掉了,然後温枳便听见了客厅里稀稀疏疏的声音,温雨清在客厅的窄沙发上睡熟了。
这房子是很抢手的便宜学区房,郑灿不顾温雨清及其家人的反对租下,哪怕是要承担高昂的房租,只是这房子已经是这小区里面积最小且最偏远的一栋,停水断电的问题也是常有,冬不暖夏不凉,郑灿因为这件事情对着温雨清发了许多次脾气,只是温雨清只是一味的答应却从不处理这常有的问题。
想到这里温枳又叹了口气,先天性心脏病让他不能熬夜,煞白又清瘦的手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下,台灯发出的光芒便给黑夜划开了一道口子,映在温枳柔和俊秀的面上,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又整理了一下自己“桌子”上的书本,确保所有书本的边角绝对整齐,并且从大到小依次排列後开始投入物理题的计算。
当温枳再度擡头时,时针已经指向一的方向,此刻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他不得不进入梦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