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犹如一把斧头轰然砍在他的身上,伤口喷出鲜血,伤口就像大地忽然裂开的大口形成一个深渊。
被拆开重新缝合的伤口好得比之前快,加之有药物促进皮肤愈合,阿度很快就能拆纱布了。
阿遂也很开心,晚饭都多吃了一碗,睡前拉着阿度一起数他这些天老板给日结的工资。是的,因为不用再以劳动换取食物,阿遂和老板说以工资方式结算,这几天到手已经有一百多块了。
阿遂还是头一次手上有这么多钱,他和阿度说,已经在计划攒钱去买正式公民身份了。
d市的公民身份是明码标价的。对于黑户来说很贵,这几乎是要花费大半辈子去积攒的一个数额。
阿度问他:“如果攒不到钱怎么办?”
阿遂脸上笑意不减,依旧很乐观道:“不怎么办呀,买不到就买不到,黑户也能活着,只是不那么光明正大。”
不光明正大的活着,也是活着。
阿度没再问使人消极的问题,而是说:“你一定可以买到。”
阿遂以为这是在说他一定可以攒到钱,欢欣地点着头应答,睡着时手还压在枕头底下握着他的钱袋子。
阿度细数日子,祁章说的预定会很快就要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锁定目标人物。
隔天他出了茶馆,后脖颈的纱布已经去掉,不会轻易惹人怀疑。而且祁章这些天都在留意,那些人似乎已经放弃了对他的搜寻,整个云霞路都没有再出现打听后颈有伤口的人了。
这也是他的试探。他一边留意身后是否有人跟踪,一边漫无目的地向前。在途经一间花店时陡然停下脚步。
一抹热烈的红色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和那株被封在玻璃橱柜里的颜色重合。一些无法言说的记忆带着凉风一起泳向阿度。
他呆愣地站在花店门口,直到老板热情的将他请进店,和他介绍——
“这是朱顶红品种之一,叫黑天鹅。您真有眼光……黑天鹅的花瓣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丝绸般有光泽且带着毛绒感,在强光下又是高贵的暗红色,这个品种不常见,这也是我养了两个月才抽了一支花剑出来……”
阿度没等他说完,直接问道:“多少钱?”
话音一落,一些记忆里的声音就自动响起。
【标记我,就现在】
【你有病?】
【你做这种事都能分神?】
【你这是在挑衅一个易感期alpha】
【你干什么去?】
【我去喝水!】
【钟守,你的易感期是不是太频繁了?】
【怎么,你这就不需要我的信息素了?】
……
花店老板报价的声音和他脑海里带着以前他觉得烦人的,愤懑和焦躁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499。”
阿度张了张嘴,喉间竟哽涩到一个字都说不出。一阵凉风吹得他觉得冷,比那天在躺在满是脏污的手术台上还要冷。
在茶馆这几天,江寒的消极状态已经严重影响店里其他人。
他端茶倒水走到一半会拐弯去宿舍里看那盆被他带回来的花,吃饭时没吃几口会忽然长叹一声,然后离开,再看到他时大概就是在宿舍床上盯着那盆花看。
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病了,有可能是摘除腺体的后遗症,也可能是以前的一些‘习惯’还没被这几个月的磋磨冲淡,导致他随时随地都会莫名其妙地,突然想起以前的事。因为一点儿没名没分的甜蜜而咂摸许久,他唾弃自己这样,所以末尾会附上叹息,达到一种‘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以后都不会再发生,这些只是,就只是回忆’的自我洗脑。
他一边沉沦在这些回忆里面,脑子左边走马观花一样回顾以前关于他是如何被哥哥养大的回忆,脑子右边想着某个以前觉得烦人到不行的alpha。
既浑噩,又颓丧。
直到祁章贵步临茶馆,他才打起精神想眼前需要解决的难题。
“什么意思。被挤下来,这是什么意思。”江寒生锈的脑子一下子有点转不开,顶着一脑门问号重复祁章说的话。
祁章也气,“预定会名额有限,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来的研究院突然挤进来了,把我好不容易弄来的名额给挤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