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焦急找来的侍女大声地喊:“郎君!小姐睡着睡着突然醒了大哭,奶娘怎么都哄不好,又找不着夫人,只能请您过去一趟!”
江珂玉回过神,转身朝内院赶去。
马车里,巧月目露担忧,小心翼翼扯上宋宝媛的衣角,“夫……不,小姐,您若是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
巧银已然红了眼睛,“是啊,小姐,您憋在心里,奴婢也跟着难受。您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宋宝媛眉目黯然,用指腹缓慢摩挲过和离书上的名字。
听她们相劝,却勾起嘴角,扯出笑容,“纠正了错误,不是好事吗?为什么要哭呢。”
巧月瞬间绷不住了,眼泪簌簌往下掉,“小姐……你别这样,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知道吗?你喜欢郎君喜欢了这么久,怎么该是这样的结局……郎君、郎君他怎么还真签啊!他怎么这样……”
大颗的眼泪像珍珠,无声从宋宝媛的眼中垂落,打湿和离书。
在江府的后院,江珂玉抱着女儿在庭院中踱步,他的掌心安抚地拍打在女儿的背上,嘴里低喃着“岁穗不怕,岁穗不哭,爹爹在这。”
一遍又一遍地哄着。
*
回到老宅的第一夜,宋宝媛睁眼挨到了天明。尽管很疲惫,却无法安睡。
熬到第二天晌午终于撑不住了,昏昏沉沉地入睡,谁知醒来时,已经又是新的一天早上了。
晨光微煦,宋宝媛站在窗边,仰视天际。
耳边没有孩子的吵闹,格外安宁。
“小姐你醒啦!”巧银拎着扫把跑来,“出来晒太阳吧!”
巧月抱着木盆从一个方向探头,“或者出去逛逛也行!反正别闷在屋子里。”
宋宝媛左右看一眼,知道她们是怕自己继续难过。找点正经事情做,来转移注意力的确是个转换心情的好办法。
她想了想,叉起腰,“咱们不是要经营茶楼吗?”
巧银诧异,“那不是说辞吗?小姐真要自己开茶楼?”
“不好吗?”宋宝媛轻笑,“闲着也是闲着,开茶楼,听着也挺有意思的。”
“好!”巧月高声附和,还冲巧银眨眼睛。
“好好好!”巧银会意,忙表示赞同。
简单吃过早饭,宋宝媛便带着两个侍女再去东桥街的茶楼。
虽说宋家是酿酒家,但有了根基后,还拓展了些其他生意,这间茶楼便是其一。
但或许是因为茶楼和酒楼的经营不能一概而论,所以这间茶楼一直生意惨淡。
宋宝媛上次来,主要是为了哄两个孩子,没怎么注意茶楼现状。
这回再去,可以现,茶楼的位置很好,在闹市区,前面又是官渡河,景色宜人。
刚开始投入不小,所以茶楼本身也很大,共有三层。
巧银道:“小姐,茶楼里原来的人都遣去别的铺子了,只留下一个不愿意走的账房先生。”
宋宝媛第二次来,便是这位账房先生相迎。
“账房先生?”宋宝媛见到其人时微微惊讶,对方很年轻,眉清目秀,还是书生打扮。
“在下姓许,许评笙,见过东家。”
宋宝媛接过对方递来的账本,翻看的同时问道:“你是个秀才?怎么不读书,在这做账房。”
许评笙笑了笑,“在下有自知之明,考上秀才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那你为何还这副打扮?”巧银好奇问。
“家中母亲指望我读书,我得做做表面功夫瞒过去,不然八十老母被气着,后果不堪设想。”
巧银和巧月都被他这番话逗笑。
宋宝媛点了点头,手中这帐做得很好,又清晰又准确。
“这茶楼从前生意不好,给不了你多少工钱。你有这做账的本事,去别家不是更有前途,怎么还不愿意走?”
“还是因为家中老母。”许评笙诚实道,“我家就住茶楼后头的巷子里,这里离家近。家中只有八十老母和不足七岁的侄儿,若是有什么事儿,我也能及时赶回去。”
“原来如此。”宋宝媛放下账本,环顾一圈,视线最终还是落在许评笙身上。
此人气质谦和,言词有度,给人的印象很好。
“那你就继续留下吧,日后请多指教。”
“不敢当。”许评笙躬身行礼,“东家愿意留下我,评笙感激不尽。”
宋宝媛背过身,继续打量茶楼布局,摆了摆手,“不用拘谨,之后我要亲自做掌柜,你也不必叫我东家,就叫我……宋娘子吧。”
“是,听凭宋娘子吩咐。”
楼上楼下走了一趟,宋宝媛心中很快有了决断,“我刚瞧你字写得不错,接下来我说,你写。多写几张,写完贴外边,准备招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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