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有些後悔倒腾暖棚菜,现如今不能亲力亲为,脏活累活还得落到封季同身上,这夜里起来烧炕冷就不用说了,还休息不好,钟那麽些菜都不够把人折磨坏的。
想到这些郁屏翻过来倒过去的睡不着,如此一来,难免要吵到枕边人。
封季同同往常一样,才睁眼就把人揽进怀里,然後将手贴在郁屏後背,或抚触或轻拍。
困意正浓间,封季同心里的牢骚都给到了未见面的孩子身上,咕哝了一声:“等这孩子出来,我指定要收拾他一顿。”
郁屏闻言轻笑一声:“这话我可记着,到时候可别舍不得,惹我笑话你。”
肚里的孩子也不知听懂了那句,这会儿情绪更为高涨,郁屏摸了摸鼓包的地方,那大小怕是连膝盖肘都用上了。
“你看看,给他说生气了,这会儿在里面乱发脾气呢!”
封季同这便将手覆了上去,半玩笑半示威道:“你也别不服气,我是你老子收拾你天经地义,你现在折腾得越狠,我往後便削你越多。”
自从有了孩子,封季同没正行的时候是越来越多,诸如此类的话夜里没少跟肚里孩子说,父子俩倒像是能沟通起来,只要封季同在说话,这孩子便兴奋异常。
郁屏前世没少在电视上看到那些不顾家丶且对孕期妻子辛苦视若无睹的男人,所以这一路下来,封季同的耐心与关切,让郁屏又攒获了他许多难能可贵的品质。
都说绚烂过後便归于平静,婚後生活更是左手拉右手,郁屏觉得大概是他和封季同不曾有过什麽绚烂时刻,更多的是同他爷奶一样,在牵起对方手的那一刻,便把白首当成终点。
真情永远不会被岁月消磨,只会因着对方的好而升华,走到半路,或许昔日光华不再,但分量却比真金还沉。
两人说说笑笑半天,困意都消了下去,好在第二天封季同休沐,倒是可以睡个懒觉。
早间起了北风,温度骤降,郁屏估摸着夜里该给暖棚升温了,于是让封季同将柴火与干草搬到了暖棚里,以便晚上烧炕用。
忙碌间又被时刻盯梢暖棚的菊香婶看见,自是错无遗漏的问了一通。
待郁屏解释过後,菊香婶惊叹道:“我说当时见你们搭这棚怎麽还起了竈炕,原来还有这用场,我说屏哥儿你这都是从哪学来的,我活了大半辈子可是闻所未闻。”
郁屏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上辈子就是专门种大棚菜的,还是先前的说法:“嗐,我也就瞎琢磨,成不成还不一定呢!”
菊香婶体贴道:“总归年前大家夥都没什麽事做,你要是有用的上凉根的地方尽管差使,别看他平素不次吱声,可干活还是中用的。”
其实菊香婶的意思再明确不过,只是郁屏没往那上面想,所以只是客套了几句,後面便不说话了。
菊香婶等不来想要的差事,竟还急了起来,看着那成摞的柴火,她着急问道:“这是今天夜里就要烧炕还是预备着?”
郁屏有些发愁的回道:“变天了,今天夜里就烧,。”
“那谁起来烧啊?”
郁屏指了指暖棚外摞柴火的两人:“一人烧一宿,第一茬韭黄上来倒是没多大问题,可想多收几茬,天回暖前都不能懈怠。”
“哎哟,你这……”菊香婶一声惊呼,面上难掩刻意的心疼之色。
“我说屏哥儿你也太不会心疼人了,这封家老大在县里做巡检,差事本就不轻松,这夜里回来还落不下一个安稳觉,时间长了那可吃不消的。”
闻言郁屏更是一脸愁容,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无奈道:“那也没办法,我起来烧相公更是不肯的。”
话说道这个份上,就差一句点破了,菊香婶顺势拉住郁屏的手,解忧道:“前几日我还说咱们是一家人,你看你如今有难处了怎麽就想不起家里人呢!”
郁屏一愣一愣的,“婶子的意思是……”
菊香婶不再藏着掖着,直接把话挑明:“这凉根没成家,成天又啥事儿没有,何不让他在棚里守着,左不过就是烧个炕,要有啥讲究的你直接同他说明白,他不是个蠢的,总不至于这点儿事就做不好。”
困扰了数日的难题竟就这麽迎刃而解,郁屏难掩喜悦。
菊香婶再次补充道:“你婶子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脑子灵光想让我家那傻小子跟你学学,这活儿我让他白给你干,你要是不嫌弃,一会儿我就让他把铺盖抱过来,夜里让他在暖棚守着。”
郁屏一早就知道菊香婶有意偷师,只是没想到她这麽舍得儿子。
一早就想过,暖棚若是行得通,他便带着村里人一起干,眼下菊香婶把人送到跟前,且话说到这个份上,他断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即刻应承下来:“婶子这是说哪儿的话,凉根哥若是愿意,那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什麽帮不帮忙的,都是自家人,往後再别这麽见外了。”
郁屏可不能话听一半,心想这收成要起来了,凉根那可就是大功臣,到时候分多分少可就有的讲究了,菊香婶这人太会说道,要自己一个不周全,往後背地里可有的是难听话。
“婶子热心,我也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这麽着吧,日後收成若是能上来,我按人工分成算凉根哥两股。”
这对于菊香婶来说是意外之喜,她赶忙将话接下:“哎哟,要不说屏哥儿你会办事呢,婶子这心里老得劲了,你等着哈,我现在就是把凉根叫来,你好好教教他。”
菊香婶说完就疾走往家边儿去。
那头忙碌的封季同可没漏听他俩的对话,待菊香婶一走远他便靠了过来,点了点郁屏眉心的孕痣笑道:“这下总不用愁的睡不着觉了。”
“嗯哼……”郁屏眨了眨眼,随即将手从封季同衣领处伸进去,“菊香婶可比我会疼人。”
郁屏的手被风吹得冰凉,封季同才干完活,身上热气正往外散,被这股凉意一激,不禁打了个冷颤。
封季同无奈笑笑,然後抓住郁屏的手往下压了压,再裹紧衣领,“再多捂会儿,等手热了再拿出来。”
说完便将人搂进怀里,深秋的冷风尽数被他挡下。
两人没羞没臊的在田埂间腻歪,看得海生一脸鄙夷。
他悄不声儿的说了一句:“夫郎要不在跟前偷懒都没个由头,这柴到底搬不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