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是断断续续的睡,也没落个安稳觉,早间被孩子闹醒,刘香兰见天亮了便起床穿衣,接着就有人来敲门。
刘香兰抱着孩子把门打开,见是自家哥婿,没睡好的脾气立即上头,随即把孩子往封季同怀里一塞:“抱走抱走,你这个当爹的也是心大,孩子生出来一宿,你竟是没捞着看上一眼。”
软软的一团被塞进怀里,登时把封季同吓得浑身僵硬。
“我去挤了羊奶来伺候这小祖宗,你抱着哄哄。”
刘香兰说完便裹紧衣服往後院去了。
封季同拢着孩子亦步亦趋的往西後屋走,不敢用力也不敢乱动,待到了床边才不那麽紧张。
郁屏见孩子抱了过来,缓缓坐起,有些迫不及待道:“来,给我抱抱。”
封季同并没有像抱个烫手山芋似的把孩子给郁屏,这孩子虽不重,但郁屏才生産完,虚弱时还是少劳累的好。
他坐到郁屏身旁,凑得紧紧的,并将孩子捧到郁屏触手可及的地方。
“哪儿有你这麽抱孩子的,掐着後颈捏着腿,他没哭还真是奇了。”
郁屏埋怨完立时把孩子抢了过来。
昨夜生完孩子後一直昏昏沉沉,也没顾上看孩子一眼,这下抱在怀里,看着这软糯香甜的小娃娃,竟是怎麽也看不够。
好歹是在自己肚里待了十个月,虽没真见过,但这头一回见面却并不陌生,总觉得这孩子本该就长这样,哪哪都合心意。
“岁岁,我是阿爹,你认不认得我啊……”
名儿是郁屏给取的,意在岁岁常欢愉,是个男孩女孩都能用的名字。
方才还半眯着眼的岁岁听见郁屏的声音,立时把眼睛睁得老大,四下瞅了一眼,最後视线落在郁屏脸上,憨呆的打量着自家阿爹。
郁屏心里开心的紧,喊来封季同:“相公相公,他好像真的认识我,一直看着我呢!”
封季同侧头看了一眼,并没有被对方的欣喜所感染,看着襁褓里皱巴巴的小孩,又联想到昨夜的惊心一场,莫名有些抵触。
“你才醒,别坐太久了,他既没哭你便把他放一旁,岳母等会儿就进来了,我先去给你做点吃的。”
没能等来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场面,郁屏略有些失落的看了一眼封季同出门的背影,心中顿生猜测,是否这孩子的性别不如他愿?
正想着刘香兰进屋了。
“这雪下的,我赶忙把羊给牵进来了,要不然冻坏了孩子奶该没得喝了。”说着便将刚挤下的羊奶架到炉上。
若不是才生産完,郁屏指定是要出去走走的,他瞅了瞅窗户,有些怅然道:“我说天怎麽这麽亮,原来是下雪了。”
刘香兰得了外孙心里高兴,倒是不吝说些好听的话:“都说雪天出生有官儿做,我看这孩子错不了,这一看就是个聪明的。”
郁屏不在意道:“当官有什麽好的,日子过得恣意顺遂比什麽都强。”
“你这清高劲儿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这哥婿要是没那一年几十两的晌钱,没那份巡检的差事,你当你还能恣意顺遂?这士农工商当官的排最前头,你当都是瞎排的呢!”
昨夜发生的事叫郁屏对刘香兰亲近了许多,所以说话时再不似先前那样存心膈应她,“是是是,当官儿好,你之後多督促点儿,看看他能不能考个状元。”
说了这会儿子话,羊奶已经煮沸,刘香兰单拿小碗舀了一些出来,剩馀的都拎到桌上等放凉。
“来,孩子给我,你赶紧躺回去,坐久了以後该动不动腰疼了。”刘香兰说着就把孩子抱了过来。
她独自带大了三个,在照顾孩子这方面自是一把好手,只见她左手抱着岁岁,右手拿着瓢羹,每勺只舀五六滴的样子,这样孩子吃起来不易被呛。
郁屏看刘香兰眼下乌青,便知是为照顾孩子没休息好,于是提议:“娘,你一会儿先睡着,孩子就让封季同看。”
“哼!”
刘香兰头也不擡,对自家哥婿已有诸多不满,趁人不在,便数落起来:“都是头一回当爹,我能放心得了他?
“孩子我和淼淼轮流看,你让哥婿管好你还有大家的饭就成,等你恢复些了再说,近期我便不回去了。”
刘香兰话已至此,郁屏也不好多说什麽,裹好被子,享受着来自母亲的关爱体贴。
封季同在厨房忙活半天,将一家子的早饭做好,郁屏的那份是单独做的,近来家里没囤什麽好菜,三个鸡子和半碗疙瘩汤,算是最好的东西了。
封季同端饭进屋时孩子已经吃好,这会儿郁屏正逗着他玩,刘香兰想着还有一堆尿布要洗,便自行离开了。
封季同见孩子躺在中间,他不好给郁屏喂饭,于是把他挪到了里面,公事公办的样子,对孩子半点没慈父的亲热。
郁屏看在眼里,食不知味的吃了几口,末了还是没能忍住,直接问他:“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