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婶见儿子偏帮自己,即刻哭天抢地起来,张牙舞爪的就朝连笙身上扑去,骂骂咧咧道:“我死了能有你什麽好,你要这麽咒我……”
转眼间手指甲就在连笙脸上留下几道抓痕,那疯癫的模样半点没顾及孩子。
郁屏冲上去将人拽住,不料那疯婆子力气忒大,他不仅没能将人拉住,反倒还被抓到了脸。
被抓到的地方那是火辣辣的疼,郁屏顿时血气上涌,拽着招娣婶的胳膊就把她甩了出去。
郁屏气道:“是不是疯了,这手里还抱着孩子呢,那可是你亲孙女。”
郁屏还没昏头,将招娣婶甩出去时手里控制着力道,所以这一下摔得并不重。
可在视母如命的屠夫眼里,这一下简直是奔着要他娘的命来的。
他平素心里忌惮封季同,方才见他过来多管闲事也是为此迟迟不露面,可眼下都打到他娘身上了,就是天王老子的人都要动他一动。
“你竟敢打我老娘……”说着就挽起袖子要动手。
连笙见状不妙,立即拦在前面:“猛子你别乱来。”
“凭什麽他能打我老娘我就不能动他,你是谁家的人,帮着谁呢?”
常年杀猪的手力道之大,挨过他巴掌的连笙自然清楚,如今郁屏的胎才坐稳,倘或屠夫一个不留神,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可如何是好。
拦自是拦不住,连笙只能语出威胁:“你今儿要动他一下,明儿封季同就能要你的命。”
此言一出,屠夫果然没了动静。
郁屏在一旁听了心中也是後怕,捂着肚子往後退了几步。
“儿子,你怕他做什麽,今天非得给他收拾得明明白白的,让他没事就出来管别人家闲事。”
招娣婶说完,随即就摸着笤帚棍起身,然後直直朝郁屏脑後挥去。
郁屏避闪不及,後颈被砸中,一阵钝痛袭来。
招娣婶没敢下死手,本想着往郁屏後背抽去,不想错了准头,直接抽到了脖子,那编笤帚的木棍上楔着木钉,年老眼花的她愣是没看着,直到郁屏捂着後脖颈蹲下,指尖渗出血来才知道坏事了。
郁屏触手一片温热,剌破皮肉的痛感一点点将理智侵占,他不可思议的看向招娣婶,然後缓缓起身:“你这是想要我的命?”
“我我……”招娣婶见郁屏站起,悬起的心也渐渐落地,只是声音还有些发颤,且语无伦次道:“你刚还把我推倒了呢,我一把老骨头,哎哟,骨头都给我摔断了。”
说着便撂了棍子应声倒地。
“娘,娘,你怎麽了。”
大孝子见他娘径直往地上一坐,一脸心疼的跑了过去。
自家婆母什麽德行连笙最是清楚,若真伤到了哪还有伤人的劲儿,反倒被一脖子血的郁屏吓得不轻,于是抱着孩子就去看他的伤势。
“快让我看看,伤得重不重。”
郁屏把手拿了下来,意料之中满手鲜红,本就对气味敏感的他闻见血腥,只觉脑袋都迷糊了。
连笙一面查看一面说道:“还好还好,就剌破了点儿皮肉,这要是再往里两寸,怕是要血流不止了。”
郁屏将手反到身後,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反倒郑重问起连笙,“这个家,你还待得下去嘛!”
说到正题,连笙瞬间便低下头去。
他本以为自己能忍到生出儿子的那一天,可就这几个月的时间,仿佛淌进了阴曹地府,每一日都在受刑。看着怀里的孩子,他能一眼看到她的未来,有这样的奶奶和爹爹,她注定不被爱重。
可即便是个闺女,那也是他身上掉下来的肉,倘或还要在这个家待下去,那麽她必然会成为牺牲品。
可是离开老陈家,他又该去哪儿呢?
一时间,连笙也想不明白,似乎已经逼上了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