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了半天,都城来的恩赐和旨意这才交接完成,见高台上几人都起身了,操练场上的将士们这才站了起来。
火头军领着翰音去找封季同,只是几位主将被士兵们簇拥成一团,想挤进去还不容易。
翰音急着跳脚,直接冲高台喊了起来:“大哥,大哥,我是翰音啊!”
这一日对于封季同来说可真谓是双喜临门,当他看到台下跳跃着的翰音,骨肉重逢将升职的喜悦都压了下去。
封季同直接将翰音带进了自己营帐,看见桌上前几日卫长卿给的苹果,眼里有些宠溺:“我就说自己怎麽不记得吃,原是留给你的。”
说完便将苹果塞到弟弟手中。
翰音看着手里鲜红饱满的果子,迟迟没下嘴:“等一会儿出去,咱们和屏哥儿一块分着吃。”
封季同一愣:“他也来了?”
“来了,是刘老爷硬拉着屏哥过来的,菊香婶也硬跟着来了,咱们把家里的蘑菇都拉了过来,就想让大哥你也尝尝鲜。”
封季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家里怎麽样,泱儿和淼淼还好吗,你们都过来家里怎麽办?”
“海生哥和襄哥儿都在,出不了什麽岔子,大哥你就放心吧。”
正说着便有人掀开了帘子。
“刚听说弟弟来了,我过来看一眼。”
说话的正是卫长卿,刚才精着都城来的颁旨官,作为主将他又去亲自致谢了此次组织义送的刘乡绅,寒暄了几句後立时赶了过来。
不过後面还有事情要忙,进来也就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翰音在营帐待了会儿,心里有些挂念生病的郁屏,于是说:“屏哥路上着了凉,你能不能给他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他现在人在哪儿?”
封季同一听,倒是有些急了。
急不是因为心里重视,而是对于一个军人来说在面对弱小群体时,自然而然産生的一种保护欲,郁屏是个哥儿,自然也是弱者。
“在营外树下,和菊香婶在一起,我们衣服没带够,屏哥是被风给吹病的。”
封季同叫了几个士兵去後勤拿帐篷,然後又派人去找军医,他和翰音先出了营帐。
哥儿女子们看大夫多少还是有些隔碍,更何况还是个男军医,营中待久了民间的顾忌早都忘了,封季同是担心郁屏会磨不开,因此讳疾忌医。
路上想到菊香婶也在,自是为了凉根而来,随手拉过一个兵,让他去找人。
搭建营帐的人得到命令後就过去了,看了一眼树下的两人,猜想也是封右将家的亲属,做起事来便不敢怠慢。北境风大,这单独的两个帐篷需得找个好位置,多扎几根防风绳,帐篷底下要用石头压实了,不然容易灌风进去。
等封季同到的时候,郁屏差不多都要睡着了,菊香婶见来人,登时来了力气:“哎哟。这不是封家大郎吗,看看这气宇轩昂的派头,这要是在别处瞧见,我指定都不认识呢!”
这咋咋呼呼的直接把郁屏给整醒了。
郁屏一擡眼,便看见逆光而立的封季同,他扯开裹在身上的衣服,瓮声瓮气的说了句:“你来啦?”
封季同见他身形单薄,偏偏穿得少,脸颊微红,声音还不对劲,不禁眉头微皱。然後他在翰音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翰音便转身进了营中。
对面的菊香婶还在絮叨,封季同知道她盼念儿子殷切,直说道:“我已经叫人去找凉根哥了,菊香婶你再等等。”
如今他军中做了官,且还没什麽官架子,菊香婶心里的落差被封季同的态度安抚了不少。
菊香婶心里头的酸气还是没能压住:“凉根是个没能耐的,在夥房窝了这些年,楞是什麽名堂也没混出来。”
在一旁搭帐篷的几个兵,有认识凉根的:“凉根做的饭我们军中上下都爱吃,若不是有他,我们哪里能有力气上阵搏杀,婶子莫要轻视了他。”
经由对方这麽一说,菊香婶看自家儿子都高了几眼,见对方是个好说话的,又没什麽来头,于是撇下封季同这群人过去闲话家常了。
封季同手里的毛毡都已经被捂热了,对面若站着的是翰音或淼淼,他也不至于这麽踟蹰不定,可这人是郁屏,好像怎麽给过去都显得唐突。
郁屏将衣服拉下来後更是冷得发抖,他看见封季同手里的毛毡,恨不得直接开口问他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郁屏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封季同才艰难开口。
“这个……先拿过去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