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他去看他喜欢的喜剧电影,他从头到尾面无表情。
他带他去吃他最爱的食物,他只是安静地吃完,然後说一句“谢谢”。
他甚至找来那几个情敌,故意争吵,上演修罗场。
傅悦也只是平静地看着,像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默剧。
季翰墨陷入了深深的痛苦。
他似乎是成功地将傅悦留了下来。却又像是亲手……杀死了他深爱的那个傅悦。
空洞的躯壳,是他胜利的战利品,也是他永恒的惩罚。
时间一天天过去。
傅悦依旧像是个空心人。
沈俊年他们渐渐有些绝望了,来的次数也少了些。
只有季翰墨,雷打不动地,日复一日地守在他身边。
他搬进了傅悦的别墅,每天早上为他准备好早餐,晚上等他下班回家。
他会跟傅悦讲公司发生的趣事,哪怕回应他的只有冷漠的技术分析。
他会拉着傅悦的手,带他去他们曾经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复述着当时的情景。
他们去住了那间总统套房,他们去了白沙洲的山头,他们去坐了紫星月号。
季翰墨还带他去了那个私人岛屿。
玻璃地板下,鱼饵自由地游来游去。
他会在深夜,轻轻地拥着傅悦冷淡的身体,在他耳边低语着那些说不尽的爱意。
他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试图用自己全部的热量,去温暖一块冰封的顽石。
这天夜里,季翰墨似乎是病倒了。
连日来的心力交瘁,终于让他这个铁打的男人,发起了高烧。
躺在床上,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傅悦像往常一样,处理完工作,回到卧室。
他看到躺在床上的季翰墨。
他脸色烧得通红,嘴唇干裂。
傅悦程序化地走上前,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很烫。
这是一个客观数据。
“体温升高,应该进行物理降温和药物治疗。”
他转身去拿医药箱,找出体温计,动作精准机械。
就在这时,昏睡中的季翰墨却无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嘴里含糊地念着他的名字。
“傅悦……别怕……我在这里……”
那只手滚烫得吓人,那声音沙哑得让人心疼。
傅悦的动作,在那一瞬间,停住了。
他的大脑依旧在冷静地分析。
可是,他的心脏,那个已经沉寂了许久的地方,却猛地动了一下。
有什麽东西,像冰上裂开的第一道缝隙。
他看着季翰墨烧红的脸,看着他紧锁的眉头,看着他即便在昏迷中,也死死抓着自己的手……
一种酸涩的情感,不受控制地从他心底涌了上来。
他喂季翰墨吃了药,然後静静地坐在床边等待。
等待的时间里,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模糊了。
一滴温热的液体,从他眼眶中滑落,滴落在他和季翰墨交握的手背上。
很烫。
这是被惩罚後,他流下的第一滴眼泪。
他曾经听过一句话,石头也会被捂热。
石头,好像真的要被捂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