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林淮又来送东西,昭予正在开会,她便坐在休息区安静地等待。秦舒给他倒了杯水,状似无意地闲聊。
“平时昭总不在家的时候,你都做些什麽?”她问得随意。
林淮有些局促地捧着水杯:“就……收拾一下家里,看看电视。”
“没想过去学点什麽?或者看看书?”秦舒语气温和,带着姐姐般的关切,“多读点书总是好的,能开阔眼界。昭总书房里那麽多书,闲着也是闲着。”
她没有说“你应该提升自己才能配得上昭予”,而是将读书定位为一件“对自己有益”的丶纯粹的事情。
林淮愣了一下,眼神里有些茫然,随即又亮了亮,像是被点醒了什麽:“我……我可以看吗?”
“当然。”秦舒微笑,“知识放在那里,就是让人学的。”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要是不知道看什麽,我偶尔可以给你推荐几本。先从简单的丶有趣的开始。”
她推荐的书单里,不仅有技能类的,也有一些文学作品,关于远方,关于不同的人生选择,关于“自我”的探寻。
後来,秦舒又找到机会,邀请林淮一起去参加一个周末的咖啡文化展会。
那是一个相对开放丶轻松的环境。
林淮一开始很紧张,紧紧跟在秦舒身後。
秦舒便放慢脚步,耐心介绍,甚至鼓励他去和展位後那些热情洋溢的咖啡师交流几句。
“试试看,跟他们聊聊天,没什麽好怕的。”秦舒低声鼓励,“你看那个手冲咖啡的小哥,也是个beta,自己开了家小店,不也做得很好?”
她话锋一转,语气平和:“选择经营家庭,或者选择开创事业,都没有高下之分,重要的是,那是你自己清醒的丶愿意的选择。”
林淮看着她,又看了看那个神情自信的咖啡师,眼神微动。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在一个试饮的展位前,结结巴巴地和咖啡师交流起来。当他端着一小杯对方赠送的咖啡回来时,脸上带着一种久违的丶属于他自己的丶小小的成就感和光彩。
秦舒知道,仅仅这样还不够。
经济上的绝对依附,是林淮无法挺直腰杆的根源之一。
那笔原本报销给她的钱,她扣除了自己花掉的部分,剩下的,都转回给林淮。
“人一定要有小金库噢!”
她说。
林淮的眼睛微微睁大。
“我不是在评判你们的关系模式,”秦舒强调,她深知自己无权也无力去拆解这段复杂的情感纽带,“我只是觉得,了解不同的视角,能让你更清晰地看待自己的处境。用这些钱,去做任何能让你感觉更好丶更充实的事情,无论是学习丶交友,还是其他。投资你自己,永远是最值得的。”
她始终没有说“你应该离开”,而是说“你应该让自己更好”。
秦舒做的这些小事,细碎得像春风化雨。
她无法替林淮决定未来,也无法改变昭予。
她只是在他封闭的世界里,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几扇窗,让他看到光,听到风,感受到除了依附与被给予之外,人生还有其他可能性。
她引导他睁开眼睛,去看,去听,去思考。
至于他最终会选择看向哪片风景,是否会鼓起勇气走向更广阔天地,那是他的路,需要他自己去走。
而秦舒,只是那个在路口,曾经为他多点亮了盏灯的人。
这帮助里,有她未能得到的遗憾,也有她跨越时空,对过去那个孤独无助的自己的小小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