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绝的是,萧玄弈还特意在猴子旁边,用指尖点了两个浓重的墨点。
大概是想表示它正努力地……研墨?
画完,他将那张充满了原始抽象派风格的“墨猴图”拎起来。
然後对着从雕花窗棂透进来的天光,仔细端详。
阳光穿过宣纸,将那粗糙的猴形和墨点映照得更加清晰,也更加可笑。
然後,他那深邃的目光,缓缓转向了一脸懵逼丶浑身狼狈丶如同刚从墨缸里捞出来的秦灼。
以及那只暂时消停了丶正偷偷摸摸用没沾墨的小爪子试图再次偷袭花生米碟子的铁柱。
“嗯,”萧玄弈的点评终于响起,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丝毫波澜,更分不清是褒是贬,仿佛在评价一件稀世珍宝。
“墨色尚可,猴意…盎然。”
秦灼:“……”
他感觉脑子里“嗡”的一声,有什麽东西彻底断裂了,感觉世界充满了荒谬!
【墨色尚可?!猴意盎然?!萧玄弈你眼睛是瞎了吗?!还是脑子被墨猴啃了?!】
【这玩意儿能叫墨?!这黑乎乎飘着毛的脏水?!】
【还有这猴子!它哪里研墨了?!它是在拆家!在谋杀我的袍子!】
【这画!这画的是什麽鬼东西?!猴子?说是块长了毛的墨疙瘩都有人信!还盎然?盎然的蠢气吗?!】
他内心咆哮的巨浪足以掀翻整个御书房,但脸上却因为极致的震惊和荒谬而呈现出一片空白。
萧玄弈仿佛完全没接收到秦灼内心喷发的火山熔岩,也看不见他脸上那濒临崩溃的表情。
他极其自然地将那幅惊世骇俗的“墨猴图”随手递给一旁已经石化了的高德胜,
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挂一幅价值连城的王羲之真迹。
“高德胜,把他也裱起来,挂朕寝殿。”
高德胜:“……”
他像捧着个烫手山芋,又像是捧着颗随时会炸的雷,哆哆嗦嗦地接过那张墨点淋漓丶猴子抽象得如同鬼画符的宣纸。
他的手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声音都变了调。
“…遵丶遵旨。”
【陛下…您…您的审美…是不是…是不是被墨猴传染了?还是被秦贵妃气糊涂了?寝殿挂这个…晚上起夜不会吓着吗?】
高公公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和世界观同时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萧玄弈的目光重新落回秦灼身上,
那目光似乎在他沾满墨迹的额头丶斑驳的衣袍上停留了一瞬。
然後,秦灼发誓,他绝对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丶稍纵即逝的丶纯粹的揶揄笑意,快得像错觉。
“爱妃辛苦了。”萧玄弈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淡,甚至还带上了一丝…赞赏?
“看来‘教学’颇有成效。”
他顿了顿,在秦灼几乎要燃起一丝渺茫的希望之光时,宣判道:
“今日就到这里吧。”
【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