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和夏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陛…陛下万岁!”
萧玄弈脚步未停,目光锐利如鹰隼,直接越过跪地的两人,投向殿内深处那张贵妃榻。
他步伐沉稳,径直走到榻前数步远的地方停下。
榻上的秦灼,在听到通传时,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又“彻底放松”下去,连翻身的动作都没有。
他依旧维持着面朝里的姿势,只留给皇帝一个裹在皱巴巴华服里丶散发着浓浓抗拒气息的丶单薄而“颓丧”的背影。
他闭着眼,呼吸刻意放得绵长而微弱,仿佛沉入了无梦的深眠。
整个内殿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窒息。
碧桃和夏荷跪在门口,头埋得低低的,大气不敢喘。
萧玄弈身上散发出的无形威压,冰冷而沉重。
皇帝的目光落在秦灼的背影上,那皱褶的衣料,披散在枕上显得“毫无光泽”的黑发,以及那根“软软”搭在榻沿丶连金光都显得“黯淡”的金链。
他深邃的眼眸里辨不清情绪,没有怒意,也没有惯常那种洞悉一切的玩味。
他的视线扫过空荡荡的案几,上面只有碧桃刚匆忙放上去的半盏凉透的清茶,又扫过榻边,什麽也没有。
殿内死寂。只有秦灼刻意压抑的丶极其微弱的呼吸声。
萧玄弈静静地站了片刻,目光最终定格在秦烛那截露在袖口外丶搭在锦被上的手腕上。
手腕很细,皮肤在刻意营造的“颓废”下显得有些苍白,那根金链松松地圈在上面。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喜怒,却带着穿透寂静的力量。
“贵妃。”
两个字,如同冰珠落玉盘。
榻上的背影没有丝毫反应,连“呼吸”的频率都未曾改变,演技可谓十分精湛。
萧玄弈似乎并不意外,他顿了顿,目光依旧锁在那截手腕上,继续用那种平缓无波的语调说道。
“百兽园的令牌,你未曾动用。”
“朕赐的九连环,也未曾见你赏玩。”
“《解法精要》你也未曾看…看来,是太过枯燥乏味了?”
他像是在陈述事实。秦灼依旧“一动不动”,仿佛什麽都没听见。
只有那搭在锦被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指尖微微陷入柔软的锦缎,这是身体对外界刺激的自然反应,演起来毫不费力。
萧玄弈的目光从那细微的动作上掠过,深邃的眼眸似乎更深沉了一些。
他沉默了几息,忽然话锋一转,语气依旧是那种毫无波澜的平直。
“既然静养无趣,器物难入眼。”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用一种近乎下命令般的丶不容置疑的口吻宣布。
“明日辰时,朕在御书房。”
“你,过来。”
“研墨。”
“若你不去,朕就过来,亲死你。”
说完,他不再看榻上的人影,仿佛刚才只是下达了一道再寻常不过的旨意。
转身,明黄色的袍角划过一个冷硬的弧度,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留下满殿的冰冷威压和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