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驳回?!
秦灼猛地擡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御案後的帝王。
他甚至忘了御前失仪的大忌,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巨大的惊愕和茫然。
高德胜显然也愣住了,殿外传来他明显带着错愕和迟疑的回应:“陛……陛下?全部……驳回?”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萧玄弈的回应只有一个轻飘飘的音节,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绝对权威。
他放下朱笔,再次起身,这一次,他径直走向还僵跪在地上丶表情呆滞如同泥塑木雕的秦灼。
玄色的龙袍下摆再次进入秦灼的视线,然後,一只微凉的手伸了过来,却不是落在他头顶,而是直接穿过他的腋下,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整个人从冰冷的地砖上捞了起来!
秦灼浑身僵硬,像一块木头,被那股力量带着,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浓烈而清冽的龙涎香瞬间将他包围。
萧玄弈的手臂极其自然地环过他的腰身,将他半禁锢在怀里,姿态亲昵得近乎狎昵。
秦灼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沉稳的心跳隔着衣料传来,还有那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
他全身的汗毛再次倒竖,刚想挣扎,萧玄弈低沉含笑的嗓音已贴着他的耳廓响起,带着一种慵懒的丶玩味的丶如同逗弄猎物的愉悦:
“一群老古板,聒噪得很。”他的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秦灼敏感的耳垂,激得秦灼猛地一颤。
然後,他清晰地听到帝王用那种宣布什麽重大秘密般的丶带着点得意和纵容的语气,一字一句地低语道:
“朕啊……”
“就爱看你这样的小野马……尥蹶子。”
“……”
秦灼彻底石化在当场。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剩下那三个字在无限循环。
尥蹶子?尥蹶子?!他秦灼,安远侯世子,京城第一纨绔(自封的),在暴君眼里,是头……尥蹶子的野马?!
这世界,是不是哪里坏掉了?!
就在秦灼被这惊世骇俗的“评价”震得魂飞天外丶怀疑人生之际,御书房的门再次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
高德胜那张老脸探了进来,表情复杂到了极点,混合着敬畏丶惶恐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
他手里捧着一个东西,那东西在透过门缝的光线下,闪烁着刺目的丶不容错辨的金红色光芒。
“陛丶陛下……”高德胜的声音抖得厉害,像是捧着个烫手山芋,“内务府……按丶按您的旨意,连夜赶制好了……请丶请您过目……”
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补充道:
“贵妃……册丶册宝金印。”
贵妃?册宝金印?!
秦灼的目光,如同被磁石牢牢吸住,死死钉在高德胜手中那个托盘上。
那上面,端端正正摆放着一方金印,印钮是展翅欲飞的凤凰,通体赤金,在昏暗的光线下也难掩其华贵夺目。
旁边,是一本同样以明黄为底丶镶着金边的玉册,上面隐约可见“贵妃”二字。
一股巨大的丶荒谬绝伦的寒意,顺着秦灼的脊椎骨“嗖”地一下窜上头顶,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思维。
他像个生锈的铜人,脖子发出“咔咔”的轻响,极其僵硬地丶一点点地转向身後,看向那个依旧将他半搂在怀里丶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笑意的男人。
萧玄弈似乎很满意他这副彻底傻掉的模样,环在他腰间的手臂甚至收得更紧了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
他微微低头,薄唇几乎要贴上秦灼冰凉的耳廓,灼热的气息烫得秦灼又是一哆嗦。
“怎麽?”暴君的声音低沉含笑,带着点戏谑,又带着点奇异的认真,“小野马,不喜欢朕给你备的……新笼头?”
秦灼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
他看着那方象征着後宫极尊地位的贵妃金印,再看看眼前这张俊美无俦却写满了“朕脑子有坑”的脸……
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
“啪”!
彻底绷断了。
他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前栽倒。
这一次,不是装的,是货真价实的丶被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圣恩”给直接吓晕了过去。
在彻底陷入黑暗的最後一瞬,一个巨大的丶加粗的丶闪烁着血红色光芒的疑问号,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他一片空白的意识里。
“有病吧!死了算了。”